年少慕艾,人之常情。
白騾子就等著阮知微一走,就找一堆的少年郎過來,等著自家姑娘瞧一眼。
這種事,是有些對不住阮知微。
但人之將死,阮知微不如想開一點,早染綠頭帽和晚染綠頭帽,並無多大的區別。
信箋被抽走的一瞬間,尖銳的邊角恰好劃過他的傷口,阮知微沉默不語。
他心有愧疚,原本有言在先,是他先行毀諾。
“如若昭昭忘了,便忘了。”他心中酸澀,握緊了雙拳,像是難得賭氣地道:“只是岳父,你能不能別那麼急迫地安排上另一門親事給她?”
他就安排了,就安排了,還怕他一個軟腳蟹?白騾子等到屋裡頭沒了聲響,放低了聲音問道:“你什麼時候走?”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幾日護院對外走動頻繁,書信一封封的送回。
白騾子不想多問信裡頭寫了些什麼,反正從阮知微的嘴裡也聽不到真話,他不想多此一舉。
“不是今日便是明日。”他一壇壇酒的灌醉她,所為的是不想她親眼見自己走。
阮家人不是真心來接他的,他何必讓她跟著他難堪。
“岳父不用擔心,我大概能想到來的人會是誰。”
數來數去,就那麼幾個人,誰對他執念最深,誰就最想來。
他看著從白騾子身後逐漸清晰的身影,染血的手掌按著滿是塵土的石階,額頭輕叩。
“待我走後,絕無可能再寄書信至錦州城,若是聽聞我死訊,請二老為昭昭另擇良緣。”
他按在地面的手指緩緩彎曲,滿是決絕而又不甘。
“昭昭如願,歲歲安瀾。這是老太爺的心願,亦是我的。”
冬將逝,春即來,有些人註定是留不住的。
舒海雪瞥見白騾子手中的休夫書,想要過去扶阮知微,卻被白騾子伸手攔住。
“你想做什麼?”她抓著白騾子的手臂,不解他那麼狠心作甚?
“他一肚子壞水,你扶他,不怕被訛?”白騾子記得他的苦肉計。
此時此景,與當日阮知微初來乍到錦州城何其相似。
“讓他跪著,就那麼跪著,當日你不在家,不知他就用這一招讓昭昭心軟,吃了他這個大虧。”
認下這個人做未來夫婿,他想想就恨不得當時一棍子敲暈阮知微。
公狐貍精,小小年紀不學好,光會討小姐兒的歡心。
“什麼大虧?你再不讓他起來,跪出毛病可怎麼辦?”舒海雪不顧阻攔,心疼地扶起阮知微。
“你如今怪他,不如怪昭昭。”
舒海雪邊說邊為阮知微拂去塵土,見他手掌傷痕,心驚肉跳地抬起他那張臉,檢視了一會兒。
手掌傷了便傷了,傷了他那張臉,被她姑娘知道了,不得鬧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