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白昭昭,他不願在她眼中看到恐懼。
“那我給你買紙筆,你今晚寫完後,等我明早賣完豬肉後,就幫你寄信。”白昭昭雙眸明亮,卻看不穿他皮相下的陰暗扭曲。
“好,等我寫完就交給昭昭。”阮知微點點頭,眸底的陰霾一點點擴散開來。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當然會向著你。”
想起說要請阮知微吃油潑面,白昭昭不確定地問他,“你現在還能吃得下油潑面嗎?”
他猶豫了下,輕嘆一聲,還是笑著點了點頭。
清風拂過,街道兩旁的旗幟隨風飄揚。
幾只麻雀停在旗杆上,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
賣著油潑面的是個小姐兒,一手拿漏勺,一手端碗,嘴角掛著笑容,一碗接一碗地送著面。
她一眼瞥見向她走來的人影。
“昭昭,今天你還帶人來吃麵呀。”她手一頓,放下漏勺,提起裙擺跑向白昭昭,伸出手抱住她,笑容愈發燦爛。
“哼,我可是說了要吃最好吃的油潑面。”白昭昭牽著她的手,咧嘴一笑。
想吃油潑面不假,但想見她也是真。
“你阿爹今天又去賭了?”
十賭九輸,還有一個輸得連褲衩都不剩。
白昭昭實在想不通,喬婉兒家已經一貧如洗,她阿爹還有什麼可賭的。
被戳中心事的喬婉兒低著頭,為難地扯著白昭昭的袖子,“阿爹說他替我選了門親事。”
人活一世,不能選擇雙親,是最大的不幸。
子受父累,她不得不應下這門親事。
她就不能勇敢一點嗎?白昭昭想起了過世的喬嬸子。
那時,喬嬸子病得只剩一把骨頭了,還強撐著最後一口氣,求她幫幫喬婉兒,別讓她被喬叔當成賭資輸給青樓賭坊。
“他選的,讓他自己上花轎去,與你何幹?”白昭昭毫不客氣地拍著她的手背,要她安心。
“他就是看準了你不會不管他,婉姐兒,你還記得你阿孃死前,對你說的話嗎?”怕她再次心軟,白昭昭不得不下了帖猛藥。
她怎麼可能不記得?喬婉兒想起不是病死,是活生生被折磨死的阿孃,心中生寒。
自從阿爹染上了賭癮。
但凡他從賭坊輸錢後,回家就拿身邊的人出氣,辱罵毆打是常有的事。
“阿孃要我聽昭昭的,別一味忍讓,以為妻順則夫賢。”她笑得苦澀,連心口都在抽疼。
她阿孃就是死在‘順從’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