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騾子雙手端著滿是豬血的木盆,原打算叫阮知微提個木桶接血。
可話即將出口,他瞥見了正抱著豬頭的未來姑爺。
讓他提桶,恐怕連人帶桶,都得摔個四腳朝天。
這緊要關頭,還是自家姑娘更靠得住。
“臭丫頭,趕緊過來搭把手。”他回頭轉向正悄悄藏著豬下水,打算送人的白昭昭。
他可不是瞎子,別以為他沒瞧見她總偷偷摸摸地送人豬心、豬肝、豬血。
原本想著鄰裡間,誰家沒個難處,送點油水也是行善積德。
誰想到,自家姑娘送著送著,送出了憨直的名聲。
幫個忙而已,他幹嘛吼那麼大聲。白昭昭捲起袖子,單手拎起木桶,剛準備接過木盆。
沒想到白騾子沒來得及鬆手,連人帶盆一起被她整個提了起來。
“……阿爹,你今天早上是沒吃飽嗎?”她抱怨道。
好像家裡虧待了他,力氣小得像小崽子一樣,才會被她輕易拎起。
她不反思下自己一身怪力?白騾子生氣地拍了拍木盆,差點把一盆豬血濺到了白昭昭的臉上。
這盆豬血,不如全給她驅邪避兇。
話本裡,武松打虎,還得喝十八碗酒壯膽。
她倒是好,力大無窮,能把阿爹像拎小豬崽一樣拎起來。
“阿爹,你好矮哦,阿孃就比你高出一大截。”一雙大腳丫子在地上撲騰了半天,叫人看了笑話,活像被掐住脖子的待宰肥鴨。
白昭昭心虛地往旁望望,就怕阮知微看了會害怕。
千錯萬錯,也絕不會是她的錯。
“快放手,快放手,你個沒眼力見的丫頭。”這丫頭是故意讓他出糗嗎?
白騾子氣得臉上青筋暴起,抬手對著她的頭頂敲了幾下。
放手就放手,他怎麼還惱羞成怒?白昭昭放下木桶,想要接過木盆。
“你可千萬別脫手了。”沒敢當下鬆手,白騾子就怕她粗枝大葉,一時沒接穩。
“阿爹,你越來越囉嗦了。”一盆豬血,護的和眼珠子似的,像是誰偷喝一點,就能長生不老。
直接一腳把木桶往前踢了踢,白昭昭翻了翻白眼,倒完豬血,把木盆塞回白騾子懷裡。
“拿去,拿去,你的寶貝盆子。”省的看她跟看賊一樣。
忍住,忍住,好歹是娘子辛苦懷胎,生下的姑娘,不看僧面,看佛面。白騾子緊抱著懷中的木盆,深吸一口氣。
轉身之間,他卻忘記了被白昭昭一腳踢向前的木桶。
他這一腳,正中桶心。
瞬間,桶中的豬血傾瀉而出,嘩啦啦地流的滿地都是。
染得滿院子一片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