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陸珂胡亂答應了兩聲，拎著小包裝作很忙的樣子坐到了工位上，沒有理會背後沈俞晗的星星眼。
她轉過臉，對著梁映書做了個口型：“好尷尬啊！怎麼辦？”梁映書攤了攤手，指了指手機，給陸珂發了條訊息：“你想好怎麼回答他了嗎？”“沒有……”陸珂回了個生無可戀的表情包。
隱約感覺背後被戳了一下，陸珂回過頭，沈俞晗欲言又止：“那個，昨天……你想好了嗎？”聽到這話，陸珂頭皮都要炸了，沒想到沈俞晗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媽寶一枚，卻這麼直白，和他害羞敏感的人設很是違和。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張了張嘴說了句：“晚點可以嗎？”沈俞晗肉眼可見有些失落，但也沒再說什麼。
陸珂立馬給梁映書發了個尖叫的表情包，雖說梁映書沒聽清沈俞晗說了什麼，不過看陸珂的反應，猜也能猜個大概。說實話，她並不欣賞沈俞晗表白的方式，喜歡陸珂連當面表達都不敢，卻又在第二天就急著要一個答案，兩情相悅是皆大歡喜，但他完全沒考慮過沒有成功的後果。不過感情的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選擇，梁映書也不可能去指責他什麼。
照陸珂的性格，如果是普通的相親物件，她當下就會拒絕，沒有立即這樣做不是想釣著沈俞晗，只是因為平時相處下來感覺他心思細膩敏感，以後還得作為同事共事，她不想鬧得太僵。
一上午陸珂都如坐針氈，原因無他，她只要偏一偏頭就能看見沈俞晗期待的目光。以往從未發現他的示好，今天似乎是放飛了，但陸珂絲毫不為此感動，只感受到壓力。她斟酌好語句，狠狠心發了出去，餘光瞄著沈俞晗的反應。
沈俞晗見是她的訊息，臉上滿是喜悅，只是看著看著臉色便沉了下來，陸珂從未見過沈俞晗露出那種神情。她開啟微信，複盤了一下自己的訊息，雖說看著是冠冕堂皇了些，好像也沒有很過分。
沈俞晗“啪”地扔下手機，站了起來，陸珂被他嚇了一跳，他低頭看了眼陸珂，臉上陰雲密佈，拿上手機便出了辦公室。
梁映書探過頭來：“什麼情況？”陸珂給她看了眼訊息，“小沈，感謝你的喜歡，你是一個很優秀的人，不過，我覺得我們更適合做朋友，相信未來我們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相處，也希望你能找到那個真正與你心靈相通的人，祝你一切都好。”梁映書看完也認為沒什麼問題，回複得很委婉了。
正看著，沈俞晗的訊息彈了出來：“你是不是喜歡上次來找你的那個男的？”陸珂知道他說得是陳謹，但他這質問的語氣讓她心裡很不舒服。別說她和陳謹八字還沒一撇，就算真的喜歡他，跟他沈俞晗又有什麼關系呢？
她有些生氣，沒有回複沈俞晗，沒想到沒過幾分鐘，他又發了條訊息：“我就知道我猜對了。”“莫名其妙！”陸珂真有些動怒了，梁映書也覺得匪夷所思。
“以前不覺得，他是這麼情緒化的人嗎？”陸珂的臉色有些難看。
“可能以前沒遇上事吧。”梁映書回答道。
兩人心下都抱著以後要和沈俞晗保持距離的想法，萬萬沒料到對一個人的看法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産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沈俞晗沖出去半個多小時才回到工位上，梁映書她們以為他調整好了心態，沒成想接下來的幾天，他不是對陸珂冷眼相待，就是視而不見，倒像陸珂是個負心漢似的。
梁映書對此很是無語，陸珂私下和她抱怨過幾次，工作時明明挺正常的，沒想到一個表白失敗就讓他變了性子。也或許他原本就是那種人，只是工作接觸並不能暴露他的那一面。畢竟同事一場，陸珂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反而更助長了他的氣焰，說話愈發惡聲惡氣。
更令人大跌眼鏡的是，沒到一週，沈俞晗竟提出了離職。入職的理由本就很是草率，離職的理由更是讓人無法理解。規定的一個月交接期他也視若無睹，提出離職的第二天便沒有來上班，人力聯系也只有得到一句，公司招到人願意來交接，但是來上班不可能，工資也不要了。梁映書她們從沒見過對待工作如此隨心所欲的人，心下暗自慶幸不用與他共事之外，也算是見識了物種多樣性。
沈俞晗的光速離職像個小插曲，連成為茶餘飯後談資的資格都沒有，便淹沒在了記憶的洪流中。每天忙於工作和生活的打工人們，沒有那個閑情逸緻去關注他的抓馬操作。
晚上和程思遠連麥玩著遊戲，梁映書回想起得知沈俞晗離職時大家的驚訝神情。說起來26歲的人了，前一秒還說著喜歡陸珂，被拒絕後卻完全換了副嘴臉，和23歲的程思遠比起來差遠了。
梁映書搖了搖頭，拿來和程思遠比著實是辱程思遠了。亂七八糟的想著，手上的動作便自然而然地慢了下來，程思遠敏銳地感受到了她的不在狀態，換了個話題：“姐姐，休息一下吧，正好有個事情想跟你說。”
見程思遠說得認真，梁映書按了暫停鍵：“什麼事？”
“我們部門有個erp系統支援專員打算離職了，你不是對這個感興趣嗎，要不要去試試？”
未曾想程思遠還記著這茬，也沒料到他會突然說這個，梁映書一時間有種莫名的熱血和無措：“這……”
“我聽領導的意思是先走內招，最好還得是懂財務知識的，姐姐你不是正合適嗎？”程思遠繼續說道。
梁映書被說得確實有些心動，原先她也曾想要調崗去it，不過一個蘿蔔一個坑，總是被人搶先。這次她提前知道了內部訊息，心裡卻又忐忑起來。
梁映書許久沒有回答，程思遠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不著急現在就決定好，他還沒提離職流程呢，就是告訴你一聲，如果你想去的話，不想你錯過這個機會。”
梁映書確實有些猶豫，也有些感動。“謝謝你。”她鄭重其事道。
程思遠被她的一本正經逗笑了：“等你真決定好了，再感謝我也不遲。”
腦子裡本就像一團漿糊，程思遠說了調崗的事後，梁映書更不能安下心來打遊戲了，互道了晚安便草草下了線。
當會計不是她的本意，但畢竟幹了六年多，不止拿到了中級證書，註冊會計師的考試也已經開始準備，就像個陪伴多年的老朋友，輕易無法割捨。而it部門她一直都想去，現在機會擺在了眼前，雖說不是一定能上，但這個崗位本就是與她們部門對接，她有先天優勢，只要她去競聘，問題應該不大。
平時嘴上叫囂著早晚會回到自己的老本行，現在機會擺在了眼前，她卻有些退縮了，放出豪言壯語不用考慮後果，現實生活卻需要深思熟慮。畢竟畢業了那麼多年，年近三十，她不知道是否還有足夠的精力去學習，塵封的知識是否還能再撿起，最重要的是，如果繼續當會計，it將是她的美好夢想，而當夢想照進現實，她是否願意去承受帶來的落差。
但俗話說萬事開頭難，不試一試又怎麼能知道結果，至少不會留下沒有嘗試過的遺憾。梁映書腦子裡彷彿有兩個小人在打架，鬧得她這一晚又沒睡好，睡眠質量直線下降。
上班路上，程思遠看著她日益嚴重的黑眼圈，有些心疼：“早知道晚點告訴你了。”
“沒事，正好給我多留些時間糾結。”雖說昨晚沒睡好，但梁映書只是臉色看起來有些憔悴，精神狀態卻很是不錯。
程思遠看了看她，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直覺告訴他，梁映書並不會調崗，這推測沒有依據，像被無形的線索指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