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輕和元玉寧一起給柳氏磕頭，又向幾位太太一一行禮，給元玉婉問好時，二人面色都有些複雜。
過去幾人間生的齟齬可不少，如今輩分低了，她們兩個自然心裡不服氣，卻是無可奈何，只能照著規矩喊一聲五嬸。
柳氏笑了笑，說的無非是那些場面話，又格外關心了下柳輕的身孕。
出了柳氏的院門，元玉婉見一路上都有僕從將喜燈籠換成過年的花燈，是了，沒幾天就要過新年了。
除夕那一天，戚肅言回來得早，用過了早飯後，元玉婉本留著一起說話。可戚肅言那邊來人傳話，說是請元玉婉過去，那邊府裡過年忙的事多著呢。
本就是分府住的，又見元玉婉笑盈盈的，面色並無不恭敬，自知就算說什麼也留不下人，便揮揮手，叫元玉婉回去了。
北方過年要吃餃子，元玉婉也綁著袖子，親自去了廚房。她不會包餃子，但是戚肅言會。
戚肅言叫她過去，一步一步教她，見她學得認真，忽而抬手蹭了蹭元玉婉的臉頰。他手上還沾著麵粉，現在蹭得元玉婉一臉。
她先是驚叫一聲，又惱了去推了他一把。戚肅言笑起來，他腕骨上都沾上面粉，又被元玉婉蹭了不少上去。
廚房裡其他奴僕也跟著笑鬧，過年了，大家夥都高興。吃了中午這頓飯後，就都能回家過年，還能得個大紅包。
這些人知道，晉國公夫婦出手大方，平素裡的賞賜就不少，更何況是過年的年賞呢。
吃了午飯，奴僕們便挨個來磕頭，元玉婉早就備好了紅包，照著每人一年的月錢賞的。
眾人捧著錢袋子，都是沉甸甸的，面上都是喜笑顏開，說盡了吉祥話。有家有業的這會子就可以回去了，沒有成家的，晚上府裡也有年夜飯。
錢氏下午也應了元玉婉，往這邊府裡來了。閔州過年喜歡吃肉圓子，元玉婉自己做了幾個，試著煮了，可總是不對那個味道。
錢氏笑著給她做了，給她盛了一碗，叫她吃幾個就成了，晚上還有夜宴呢。見元玉婉吃完，錢氏又動手煮了一大碗，叫丫鬟裝了食盒。
她嘆了口氣道，“娘去書院一趟，送個東西”。元玉婉知道這是母親心疼大哥獨自一人過年，她想了想，叫人套了車，便也要一起去。
到了書院，福兒給書童遞了錢，叫請元家公子來相見。不一會兒，元將彥的小廝跑出來，說是大少爺一早就出去了，現下還沒有回來。
他認得福兒，就知道眼前應該是晉國公府的車架，連忙請安問好。元玉婉叫給小廝塞了紅包，福兒把食盒遞給小廝，叫他放在元將彥屋裡。
福兒道，“你就說是國公夫人和錢夫人來過了”。小廝笑著應下，捧著食盒進去了。
除夕晚上要吃魚，這一點倒是無論南北，都是如此，取一個年年有餘的好兆頭。
自家梅林裡有活魚，元玉婉興致上來，取了釣具去梅林。
元玉婉今天運氣不好，大塊餌料扔下去，可偏偏就是不上鈎，倒是便宜了寶兒和雲月兩個，一條接著一條。
二人笑著要紅包來換魚，元玉婉裝作摳門不捨得錢，除夕時幾個貼身丫鬟也都敞開了玩，都笑著來鬧元玉婉。
元玉婉一連聲好姐姐好妹妹的，又拿了紅包來，這才被放過。
錢氏見那幾條活蹦亂跳的肥魚，笑著和廚房的管事婆子一起處理，紅燒或是清蒸，又能切成塊酥炸。
等做好了正好到了晚上，見天黑了，有才留頭的小丫鬟，在院子裡放煙花玩。元玉婉抱著手爐，靠在錢氏懷裡，笑盈盈看煙花。
戚肅言午後去了宮裡，這會子也趕回來了，他後面跟著兩個宮裡的太監，太監手中捧著錦盒。
那裡頭是宮中賞下來的禦菜，元玉婉和錢氏連忙帶著下人們拜謝聖恩，又叫人去給包了分量十足的銀子來，塞給兩個太監。
那兩個小太監連忙道謝，晉國公生聖眷正濃呢，旁的勳爵人家只得一道菜，偏他家三道，其中有一道滋補藥膳，還是晉國公特意向聖上求的，說是他家夫人有孕。
皇帝視戚肅言如師如友，二人相識已經十年，交情不似尋常君臣。皇帝先前還因為戚肅言遲遲不娶妻，有事沒事就打問京中誰家女子待嫁，要給戚肅言說親。
如今見他娶妻還有了孩子，自然也是開心，不僅賜了那道藥膳，還特意叫人去宮中供養高僧的殿裡，叫請高僧開過光的平安符一枚來，一起送過去。
皇帝本想留戚肅言一起喝酒，卻見他歸心似箭的樣子，知道他心裡掛念家中夫人，便笑他懼內，卻也不再強留。
元玉婉謝了恩，又叫人送了小太監出去，這才安安心心和戚肅言入了座。
雖說孕中不適宜飲酒，可今日過新年，元玉婉還是沒忍住，小酌了兩杯，就被錢氏按下了。她沖著戚肅言撒嬌，要多喝兩杯，叫戚肅言在錢氏面前說說情。
戚肅言在錢氏面前也是一幅好女婿模樣，絲毫不為元玉婉說情。
她們這一桌少飲酒，丫鬟們那一席就不一樣了，又喝又鬧，笑聲傳過來，和外頭的鞭炮聲合在一起，真正是太平好年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