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被迫抬頭，與靠得極近的少女對視，神情發怔。
少女的蔚藍蒼眸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少年，絲毫不在意對方逐漸發紅的耳框，“傑，有些時候，我真是搞不懂你。”
“為什麼一定要壓抑自己的內心，去強迫自己一定要去追尋什麼意義呢？”
“你對這群爛橘子感到厭惡，憎恨，鄙視，覺得他們該死，於是想要殺掉他們，僅僅只是這樣的想法，難道不可以嗎？”
“可是……”白發的少女眉頭微微蹙起，眼眸中也浮現些許困惑與不解，“你好像總是把一切都想得很複雜。”
“或許，你認為自己一開始想要殺掉他們的原因是，為咒術界清除汙垢？解決頑疾？隨後很快，你便意識到殺掉他們並不能解決咒術界的問題，於是便自顧自地得出結論，認為殺掉他們沒有意義？所以便不應該殺掉他們？”
“可是即便如此，即便所謂的結論已經得出，可是你心中的憤怒與殺意也並沒有減少，對不對？”
“傑，你難道不好奇自己為何會這樣矛盾的原因嗎？”
夏油傑：“為……為什麼？”
“因為你的出發點不對呀，傑。”五條未霜回答他，“你對他們的殺意，僅僅來源於自己對他們的厭惡與憎恨，而不是因為什麼所謂‘意義’。”
“就像我不吃洋蔥，僅僅是因為我討厭洋蔥，而不是因為洋蔥沒有‘意義’。”
“你為了所謂‘意義’而壓抑源自內心的欲.望，所以才會矛盾，不爽，無所適從。”
五條未霜笑了起來，她放在夏油傑臉頰上的雙手仍然沒有移開，於是夏油傑被迫全程對她對視，就像是被迫直視著他的真正內心。
“不過啊，傑不要覺得想殺人是什麼卑劣的、值得羞恥的想法哦。這很正常嘛，是人都有劣性根的，我和哥哥從小就想著幹脆一口氣統統殺掉這群臭爛橘子才好呢！”
……所以，他對這群爛橘子的殺意，不是因為他們“有罪”、他們“該死”，而是因為他夏油傑，想要殺掉，他們。
恍惚間，黑發少年又回憶起當時在他趕到盤星教，悟抱著未霜離開時對他說的話。
【至於剩下那些人。】
【要不要殺掉，看你，傑。】
原來這番話單純只是，想讓他依從本心出發的意思嗎？
可他還是因為所謂的“意義”，選擇了放過那群教徒，而令自己陷入無盡的迷惘與混亂之中。
夏油傑突然伸出手，緊緊握住了臉頰上少女的手背，攥緊。
五條未霜下意識一愣。
緊接著她便聽到夏油傑略微嘶啞的聲音：“那……我想問，”
“這群爛橘子，對阿霜還有用嗎？”
“嗯？嗯？”五條未霜眨了眨眼，下意識地就想說：“傑不用在乎這些啦，你想殺就殺嘛，今天你就算把這裡全部血洗也沒關系哦，我有的是辦法為你擺平一切。”
夏油傑輕笑一聲，“謝謝你，未霜。”
“不過，比起‘殺掉這群爛橘子洩憤’，還是‘不要給未霜添太多麻煩’的想法更重要呢。”
五條未霜：o.o
“未霜應該早就已經想好該怎麼處置這些爛橘子了吧？”
“啊……這倒是……但是傑！”
“放心，未霜，我完全沒有為難自己哦。”夏油傑笑眯眯地打斷女孩子的話，“殺念是欲.望，想不給未霜添麻煩同樣也是我發自內心的欲.望。”
“而且，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比未霜更重要的存在了，未霜是第一名，不管是什麼都要排到未霜後面去。”
五條未霜下意識地想要後退一步，可是沒有成功，因為她直到這時才發現自己的手仍被夏油傑緊緊禁錮在手心裡。
不……不是。
怎……怎麼話題就突然到了這裡？
少女直覺似乎有哪裡不對勁，但是面前的夏油傑笑眯眯的，一副想通了豁然開朗的樣子，或許……她應該為他感到開心？
“總之。”夏油傑感受到了少女的不自在，於是微微正色起來，“我相信你，未霜。”
“如果需要有人站在【正義】與【意義】之上，掌握處置這些卑劣之人的權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