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留餘地,下了死口。
“你咬吧。什麼時候解氣,什麼時候停。”
路悠悠沒鬆口,直到舌尖嘗到了一絲血的鹹腥味道,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已經把人咬出血了,緩緩移開。
愧疚感剛湧上來就被她壓下,是他先過界的。
“流血了…”鏡子裡的她喃喃自語。
面不改色,路鳴非但不惱,反而選擇了放開她的手。在她愣怔的間隙,湊到眼前,輕柔地為她抹去粘在嘴角的血跡。
“是你的口紅。”他撒謊。
“我們聊聊吧。”路悠悠說,但看了看這裡,顯然不是一個說話的好地方。
他們找了個無人的儲物間,狹小的空間裡堆滿婚慶用品,空氣中漂浮著塑膠和灰塵的味道。路鳴關上門,靠在牆上,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滲血,舊傷未愈,又添新傷,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
“你想聊什麼?”路鳴問。
她動了動痠痛的手腕,直入主題,“你到底要做到什麼程度才願意收手?我找個物件,你各種挑人家的刺;我在這應酬,你非攔著我不讓我走。路鳴,你最近很奇怪。”
眼睛一下就睜大了,路鳴反駁,“你就是這麼想我的?悠悠,我那是擔心你。”
“可你問過我沒有?你都沒問過我願不願意。再說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哪裡還用得著讓你擔心?”
路鳴一副被傷透了心的樣子,繼續為自己辯駁,“難道非要等到你受情傷了,我才能站出來說,別傷害我的妹妹?難道非要讓裡面的死老頭把你灌醉了佔你的便宜,我才能站出來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仰著頭舒氣,緩解了一下情緒,路悠悠突然笑了,比哭還難看,“我覺得有一件事特別可笑。不管是你,還是爸媽,我誰都說服不了。你們把你們所以為的好理所應當的強加給我,但是從來不問我願不願意。”
“我真的是為你好。你是我的妹妹,我最親近的人,從小到大,我幾乎把所有我能付出的都給了你…”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腦海中驀地冒上來一個念頭。
他認為他把他的所有都給了路悠悠,這太重了,她承受不起。
她也不想看到路鳴再這樣下去,這種口氣彷彿只是為了路悠悠而活。這怎麼能,他應該為了自己才行,應該對自己更好。
更何況他們其實沒有血緣關系,她早就知道了卻還瞞著。現在,她覺得自己像個享受著別人的好的“詐騙犯”,不說出口讓她覺得罪惡加身和難以忍受。
倘若之前離說出口就差一點勇氣,那現在酒精的驅使全都補給了她。
“哥。”路悠悠打斷他,“其實回老家那次,我還看到了一些東西。”
察覺到路悠悠十分不忍的面色,路鳴陷入了沉默。
“我現在才提這個,不是為了和你撇清關系,也不是因為我不想再跟你好了。我只是希望你要對自己更好一點,去過你自己的人生,最起碼不能像你說的那樣把所有都給我。”
“哥,我看到了你的收養證明。手續很全套,不會有假。”
先是沉默,然後路鳴頹然地倚靠著牆,木偶人一樣滑坐在地,神色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