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察覺阮言的身影,二人忙上前來。
“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辭了。”阮言認真叮囑道:“你們盯著蘇夢枕勿讓他過於勞累,三日後我再來。”
就算時刻注意,依蘇夢枕現在那跟四處漏風的房子一樣的身體,也就能撐三天。
王小石認真地點點頭,顯然記在了心裡。
“對了,還有一件事。”阮言剛往外走兩步,突然想起什麼,扭過頭道。可惜沒人能聽懂這個梗。
看著周圍面容嚴肅的幾人,阮言有些憂傷。
“我剛進房時聞到一股藥味,你們要為他好還是把這藥停了吧。”
她讓系統分析了那些藥,都是補身體的。但是藥三分毒,這樣喝下去,她怕蘇夢枕毒還沒解,就先把胃給喝壞了。
那具身體上的病已經夠多了,就不要再給它增加負擔了。
“我知曉了。”王小石眼神一凜。
待吩咐完,阮言的目光轉向馬車,難掩沉重。這種比炒菜顛勺還顛簸的交通工具,實在讓人提不起什麼好感。
阮言嘆了口氣,視死如歸般沉痛地邁上馬車。
不行,她一定要學會騎馬!
馬車咕嚕咕嚕碾過青石板,徒留了水窪裡的陣陣漣漪。
待阮言乘坐的馬車的背影逐漸消失後,王小石重新回到蘇夢枕房間,將阮言所囑託盡數相告。
王小石猶豫道:“阮神醫既然這樣說,恐怕……”
蘇夢枕久久不語。
既已找阮言看病,蘇夢枕自然不會冒著得罪對方的風險暗地裡另請大夫。房間裡這般濃鬱的藥香,蓋因送補藥之人是一個蘇夢枕很難拒絕之人——未婚妻雷純。
作為未婚妻,給自己未來的丈夫送補藥豈非天經地義?
這當然無法反駁。然雷純偏偏不僅是雷純。
經霜更豔、遇雪尤清。作為江湖上有名的美人,雷純不僅是蘇夢枕的未婚妻,亦是六分半堂的大小姐。
蘇夢枕愛雷純嗎?
自然是愛的。才華絕豔、秀美絕倫而又寧靜幽怨,沒有男人會不愛這樣的女人。雷純的一顰一笑,本就是蘇夢枕難得的綺夢。
但蘇夢枕畢竟是蘇夢枕。是心機深沉、行事果斷、在極其艱難的情況下將金風細雨樓發揚光大的蘇夢枕。
在雷純送補藥時,之前負責蘇夢枕身體的樹大夫認真將其檢查數遍、確認是對蘇夢枕身體溫和無害的補藥後方喝下。
如此這般,誰料還是沒防住。
王小石憤憤道:“六分半堂好生卑鄙!”
顯然,阮言的話讓他們都誤會了。
“咳咳……咳咳咳……”
蘇夢枕以帕掩唇,拭去唇邊的血絲。
“大哥……”王小石擔憂地輕拍對方的後背,替對方順氣。
每一個見過蘇夢枕咳嗽的人都會忍不住心顫,那般一個俾睨天下的人物,總是咳得彎下了腰,撕心裂肺的似將五髒六腑一併咳出。
“別擔心。”蘇夢枕唇邊是虛弱的笑,他的眼睛卻亮如黑夜裡的火焰,“之前毫無希望之時,這些尚且壓不垮我,更何況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