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怎會看不起他?
就是太在乎他的想法,太害怕他生氣,所以才費盡心思隱瞞。
顧勝冷笑:“這麼大的事情你都不告訴我,真的有拿我當枕邊人嗎?合著咱們成親這麼多年你還看不起我,既如此,你帶著兒女回京去。”
“你能不能不要說氣話?”趙氏哭著道:“不告訴你,還不是怕你生氣。”
“這是生氣的事嗎?”顧勝狠狠一指兒子所在的方向,“人都要死了,本官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你還怕我生氣?依你意思,是不是要等兒子死了以後直接讓我去送他最後一程時才告訴我?趙氏,你果然不愧是出身大家,膽子可真大!”
趙氏癱軟在地上,說兒子在一年多前就和同窗一起去了花樓,她有發現兒子的行蹤,攔也攔了,罵也罵了,罰也罰了,可就是攔不住。花的銀子倒是其次,兒子迷上了花魁彩月。
她越說越哭得厲害:“半年前,兒子跟我說他身體不適,發了高熱半個月都不退,我請來了大夫,才知道他……妾身不是不想告訴你,而是不敢說。誰讓你那麼兇……”
“又是這樣。”顧勝都要氣笑了,“但凡一出事,就又成了我的錯,你捫心自問,你就沒有錯嗎?我要管孩子,你不讓我管,好!我出身寒微,管不了尚書大人的外孫,那你給我管好啊,他才十六歲!妻子都還沒娶!”
他狠狠瞪著面前地上哭的傷心至極的女子:“你該不會還想著找個女人給他留後吧?”
就顧長安現在那病情,碰誰誰死。
想讓人留後,即便是那女子有了身孕,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生下孩子的那日,運氣好點,能生下孩子再死,運氣不好,那就是一屍兩命。
那是一命換一命,興許還換不來。
顧勝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趙氏悲痛欲絕,哭喊道:“不行了,他……大夫說長安傷身太重,幾乎不可能有自己的子嗣。”
顧勝呵呵兩聲,滿臉的嘲諷:“所以你就想接清策回家?”
趙氏沒有想過接長子回來,她知道男人也不會允許,擦了擦淚道:“沒有!我只是想……想讓清策過繼孩子到長安名下。”
顧勝冷哼一聲。
他並不抵觸過繼之事。
畢竟,如果不是被逼到絕處,他不會接長子回家……不光長子名聲受損,他的仕途也會受到很大影響,到時別說往上爬了,怕是還要往下掉。
他辛苦半生才走到如今,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擋住他往上爬的路。
“你說過繼就過繼?以前恨不能讓清策去死,如今又想要他的兒子,他能願意才怪。”
可趙氏三十四了,想要再生孩子會很難……當年她生完了一子兩女後,尤其是生小女兒時九死一生,她被嚇著了,之後就一直在喝避子湯。
雖說多子多福,但她更怕丟了自己的命。反正已經有兒子傳宗接代,往後不生了,也對得起顧家。
趙氏喝了三年的藥,彼時兒子都七歲了。她嫌棄避子湯麻煩,幹脆要了一碗絕子湯。
她不是沒想過即刻調理身子再生孩子,可大夫說,絕子湯讓她身子受損嚴重,至少要花費十來年才能調理好……她三十四,再來十年,四十四歲,要孩子的機會很渺茫,就差明擺著說她已經生不出孩子了。
她再也不能生,夫妻倆唯一的兒子得了這種病,顧勝沒有兒孫,他絕對不會就此認了,若是不接納裴清策,就只能讓顧勝納妾再生。
與其接納一個會給顧勝生兒子的女人,趙氏更容易接受那已經生下來的孩子。
偏偏裴清策又回不來,趙氏也不願意讓那個已經懂事的聰慧孩子回來跟自己日日相對,所以,她將主意打到了孫輩上。
趙氏希望將一個孩子從襁褓中養起,到時孩子最親近的就是她,也不會不孝順。
有了這種念頭,趙氏就在盤算過繼之事,但她又知道自己和裴清策之間的恩怨,被裴清策拒絕……不過是情理中事。
可孩子是一定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