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人談婚論嫁,就是將自己的需求擺在面上,再看兩家能不能談得攏。在這期間,總有人要退讓。
仕農工商等級分明,商人地位最低,約束也多,在前朝時甚至不能穿綢緞戴首飾,只能著素淨的布衣。
有功名的讀書人等於半隻腳踏入了仕途,在商戶面前不需要放低身段俯就。吳夫人這話裡話外的意思,想要做吳家的媳婦,就得學會管家。
話裡話外,還說做生意是小事。如果做生意是小事,那憑著做生意立足的沈府又算什麼?
還沒怎樣呢,先瞧不上人了。
沈寶惜訝然:“吳夫人這麼苦啊。吳大人竟這般不體貼夫人麼?”
吳夫人噎住。
“不苦啊!男人賺錢養家,為妻子掙得榮光,妻子在家裡做賢內助,夫妻相輔相成,才是正道。”
沈寶惜呵呵,這是說她做生意不是正道?
“吳秀才也太不孝了,這麼大的人,竟不知為母分憂?”
讀書人名聲要緊,對吳夫人而言,別人指著她鼻子罵幾句都行,萬萬不能說她兒子不好。聞言當場就變了臉色:“沈府的姑娘好教養,哪有說人不孝的……”
沈寶惜猛然起身:“多謝吳夫人誇獎。”
吳夫人再次噎住,她那話分明是嘲諷,哪裡誇她了?
沈母不願意在外人面前訓斥女兒,她知道自家閨女的脾氣,方才一直暗地裡扯閨女的袖子來著,結果,還是弄成了這樣。
不過,七品主薄想要為難沈家不容易,而吳家的這門親……不結也罷。
沈家夫妻倆嬌養女兒十幾年,可不是為了把閨女嫁入那種規矩嚴苛的人家,被約束到如提線木偶一般。
“我家這丫頭就是張刀子嘴,還請吳夫人多擔待。”
吳夫人原本不想說過分的話,婚事不成就不成嘛,可沈寶惜說她兒子,這絕對不能忍。
“我知道你們家就得一個閨女,平日寵得厲害,可姑娘家早晚要嫁人,你們不捨得教,不捨得訓斥,以後自會有人替你教導。”
沈母不高興了:“吳夫人,我家孩子的教養就不勞你操心了,告辭!”
母女倆起身就走。
雅間裡的吳夫人氣得夠嗆,臉憋得通紅,不停用扇子扇風,憤然道:“什麼人吶,這種姑娘,絕不能入吳家的門。”
邊上伺候的婆子急忙附和:“是啊是啊,嘴巴太利了,對待長輩不尊重,張口容易得罪人。咱們公子以後是要入仕途的,娶這麼一位,公子怕是要經常費心思幫她收拾爛攤子。”
這番話說到了吳夫人的心坎裡,主僕倆又說了沈家種種不足,聊完了,都覺得這婚事不成是沈家的損失,這才心滿意足離去。
沈母出了雅間的門,聽說女兒想喝茶,便去了另一個雅間,打發走丫鬟,屋中只剩下二人,沈母無奈道:“外人面前你還是稍微收斂點兒,先把人家的長輩嚇退了,婚事還怎麼往下談?”
沈寶惜不以為然:“剛才她已在教我做事了,這還連婚事都沒提呢,就這般迫不及待,真成了吳家的媳婦,規矩只會更多。”
沈母搖搖頭:“你又不和婆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