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躺就是兩日,沈寶惜感覺背都睡痛了,不顧丫鬟阻攔,非要起身走一走,站在奼紫嫣紅景緻怡人的園子裡,她才有了幾分真實感,好像她真的在另一個人身上活過來了。
忽然有個小丫鬟急匆匆而來,到了沈寶惜面前敷衍地行了一禮,神秘兮兮地湊近:“恭喜姑娘,謝秀才被請到了前院,老爺和太太正接待呢。若無意外,多半要定下婚事。”
沈寶惜腦子像是被人敲了一棒子似的,總算是想起來了一件事:“謝承志?”
“是啊!”丫鬟拱手,滿臉喜慶地眨眨眼道:“恭喜姑娘得償所願。”
沈寶惜用手捏了一下額頭,拎起裙擺就往外奔。
若是沒記錯,沈母說過要幫她定親……好像原身會出現在酒樓,就是因為那個姓謝的。
前院書房中,博古架上擺滿了各種名貴珍稀的古董,主位上坐著沈大海夫妻,這會兒他端著一杯茶,笑道:“老夫就得這一個閨女,如珠如寶將她養大,但凡她想要的東西,老夫都會盡力送到她面前。謝秀才可以好生考慮一下這門婚事。”
沈寶惜緊趕慢趕到了書房門口,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兒的修長身影,聽到動靜,屋中三人抬眼望來。
沈大海人到中年,並未發福,五官端正。沈母容貌絕美,三十多歲的人看著二十出頭,歲月並未在她臉上留下多少痕跡。
客位上坐著一抹修長的身影,脊背挺直,眉眼間帶著一股剛正不屈之意。長得倒是不錯,五官深刻,就是一副生怕被沈家捱上的冷淡模樣,渾身都是疏離。
沈母看到女兒,用眼神示意她趕緊走。
謝承志先收回目光,垂眸道:“早就聽說沈東家以後要招贅婿,可我謝家有祖訓,但凡謝家兒郎,不可入贅。”
沈寶惜看著面前這情形,想起原身的名字,想起了沈家獨女,想起了謝承志和他的秀才功名,還有原身那個養兄。
這分明就是她之前閑暇時光用來打發時間的一本小說。
男主謝承志,家境貧寒,七歲啟蒙,表露出了極高的讀書天賦,家中無錢財供他讀書,他是憑借自己天賦讓夫子主動免束脩收他為弟子,十六歲第一次參加縣試,就考中了秀才,從此……開始了他波瀾壯闊的一生。
男主翩翩佳公子,考中秀才後在城內揚名,引得不少女子追捧,也成了不少閨秀的春閨夢裡人。
不過,男主是女主一個人的,從不多看別的女人一眼,那些女子用盡手段,也不得他另眼相待。
他一生大多數時候順風順水,考舉人時有事耽擱,原本要錯過再等三年,卻因為天降大雨,衙門將考試的時間推遲了兩日,剛好被他趕上。
若說有什麼難處,就是他考中秀才的第二年,被一個富商獨女給糾纏上,害得他和心上人女主互相誤會,差點沒能在一起。
女主是京城大官之女,只不過生産時被人惡意換到窮苦人家,從小受了不少苦楚,但她堅韌不拔,如同梅花一般傲雪綻放,吸引得男主一顆心落在她身上。
聊城沈家獨女沈寶惜,家中田宅鋪子無數,大抵是日子過得太好了,一次偶然的機會認識了謝承志,便經常追著他跑。
小說裡描述謝承志長相俊美,才華冠世,風姿如竹,不為錢財功名所折腰。沈寶惜一顆芳心落在他身上,明裡暗裡幫了他不少,還為了和他見面,被人從二樓擠了下去,當時身受重傷,家中長輩看不下去,將謝承志請回來要為二人定下婚事。
謝承志另有心上人,說什麼也不願意,但還是被沈東家壓著答應了婚事。
從此,才高八鬥的謝承志被迫有了一個蠻不講理總以錢財壓人的未婚妻,這期間沈家獨女還羞辱了謝承志的心上人不止一次。
謝承志忍辱負重,咬牙忍下了岳家給的種種羞辱,三年後終於掙脫婚約,沈東家病重,沈寶惜沒多久也生病了,藥石無靈。他總算是擺脫了不講理的岳家,然後帶著心上人去了京城,從此海闊憑魚躍,兩人到京城後為女主認祖歸宗,將頂替了女主身份的人打回原形,也將換孩子的罪魁禍首繩之以法。
夫妻同心,其利斷金,期間二人聰慧機敏,憑本事破解了女主那些狼心狗肺的家人一次次的算計。看得人拍案叫絕。
沈寶惜看小說時還將沈家獨女恨得牙癢癢,如今自己變成了沈家獨女,感覺自己被紮了一刀子。
若真定下這婚事,這刀子就要真的紮到她胸口了。
雖然她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出現在此,但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好死不如賴活著嘛。
沈母見女兒不肯離開,心下無奈,他們找來謝承志談婚事,顯得有些太上趕著了。求娶求娶,該是男方擺出一個求的姿態。
女子要驕矜一些,依著夫妻倆的意思,定親時女兒最好別出現求人丟臉的事,夫妻倆出面就行。沈母和枕邊人交換了一下視線,想著女兒也太不矜持,裝都不願意裝一下,不過也沒辦法,誰讓這是親生的呢?她起身走到門口:“惜兒,你身上有傷,該好好養著,別站在門口吹風。”
府裡都是自家下人,只要封了嘴,問題不大。
那邊沈東家看女兒追到了此處,心知閨女定是生怕婚事出意外,又見謝承志一副不情願的模樣,笑道:“招贅不過是一句玩笑話,這世上有志氣的男兒,沒誰願意做贅婿,謝秀才是讀書人,我無意折辱。”
謝承志緊緊抿著薄唇,看著沈寶惜的目光中滿是悲憤。
沈寶惜忙道:“爹,您誤會了,女兒對謝秀才無意。”
此言一出,三人都望了過來,眼神裡都是不信。
沈寶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