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臉也生得極好,幾乎是按著她的喜好長的,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若她真的是明玉郡主,一直生活在這個朝代,大概三年前也會做出同樣的事來。
她其實並非沒有心理準備,畢竟他們之間並沒有那麼生分,相反,除了父親和大哥,謝惟淵幾乎算得上是她最近親的人了,對方也從未隱藏過對她的善意。
只是她穿越來的半年裡從未認真想過這個可能,一開始想的是如何活下來,後來性命無憂後,想的便是陪和爹爹和大哥好好生活。
原書裡,謝惟淵到最後也隻身一人,她便簡單的以為對方還是會如此,卻沒有想過自己帶來的變化。
司鴻蔓咬了咬唇瓣,知道謝惟淵在等她說話,也知道對方此刻的忐忑與期待,可事情來得太突然,幾乎是猝不及防間便被戳破了紙張,她不想隨隨便便的拒絕或是答應,這樣無論事後會不會後悔,都是對自己和對方的不負責。
她深深吸了口氣,覺得自己足夠冷靜的在想這件事,殊不知這只是同剛才比而已,胸腔中的心跳依舊快得不正常。
四下漸漸起了風,屋頂上的風也大了起來,兩刻鐘之後,謝惟淵仍是沒有等到她的答案,長睫垂下時眼底倏的暗了下,抬起後又恢複了往常,聲音一如之前般溫和:“郡主,起風了,還要繼續看月亮嗎?”
司鴻蔓猛然打了個激靈,下意識的抓住了謝惟淵的手腕,手指收緊,用了很大的氣力,卻避著對方的眼神,她不想在謝惟淵臉上看到失望的神色,但也不想就這麼稀裡糊塗的應下,兩相為難下,眼眶中生生逼出了一點水花。
手足無措間,她聽到對方發出了一聲輕嘆,然後被攬進了一個溫暖厚實的懷抱,臉頰貼在對方的胸口處,聽著胸腔底下的心跳,一聲接著一聲,猶如鼓槌。
她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謝惟淵的處境其實並沒有比她好太多,那些煎熬與焦躁只是被藏了起來,埋在了心底,並不是沒有。
司鴻蔓心頭劃過幾分悸動,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捏住,她揪著謝惟淵的一片衣領,把那點兒淚花全都抹了上去,小臉依舊埋在對方胸前,悶著聲道:“謝惟淵,讓我…我再想一想。”
聲音隔著胸膛往上傳,失了幾分真切感,謝惟淵垂眼看去,只能看到毛茸茸的發頂以及一截皓白的脖頸。
片刻後,他胸腔微震,說道:“好,我等郡主。”
司鴻蔓還是沒有把頭抬起來,她聽不出對方的語氣,只覺得讓這麼一個驕傲的人低頭,自己也不太好受,她手指蜷緊了幾分,下定決心般的道:“不會太久的。”
溫潤的聲音從上面傳來,對方道:“雖說無論多久我都會等郡主,但還是希望郡主能快一些。”
司鴻蔓呼吸亂了一瞬,跟著胸腔的震動顫了一顫。
她被攬著腰從屋頂上下來,落地時微微晃了下,等站穩後便立刻松開了抓著對方的人,兩人之間隔著一段距離,足夠站下第三個人了。
折枝和驚鵲在底下聽不見上面說什麼,只覺得郡主和謝大人上屋不上來哪兒不對,就是有些別扭。
驚鵲心道,別是兩位主子鬧別扭了吧,可郡主的樣子瞧著又不太像,正想著,就見到謝大人準備告辭。
這下八成是鬧別扭了,不然謝大人怎麼會走這麼早,而且郡主連留都沒有留一下,甚至沒有去送。
折枝和驚鵲對視了一眼,一個去送客,一個回屋瞧瞧狀況。
折枝一進門就見到郡主正把自己往被褥上摔,整個人啪嘰一下撲在了床榻上,然後就這麼一聲不吭的面朝下趴著,她猶豫了下,還是喚了聲:“郡主。”
司鴻蔓豎起一隻手揮了揮,聲音隔著被褥傳出來,發出一點嗡嗡的聲響:“我沒事,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吧。”
折枝點頭應下,隨著吱呀的關門聲,屋內便只剩司鴻蔓一人。
她把自己埋在杯子中埋了好一會兒,什麼都沒想,就這麼趴著,直到胸口有些悶了,才慢吞吞的爬起來,兩頰被憋出了一點紅暈。
她倚在床頭,視線有些渙散,像是落在了一片虛空中,手指輕輕撫摸過額前的肌膚,還有些震驚,直到這會兒,她才有了那麼一兩絲真切感。
她說,要去謝惟淵家中討一杯喜酒,但她始終想象不出對方身邊站著的人是誰,那抹紅色不過是個虛影。
可,如果是她呢?不止是喜酒,那是杯合巹酒。
司鴻蔓睫毛顫了顫,不知是想到了什麼。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