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開後,果然印證了她的猜測,謝惟淵收到信的那日剛好抵達皇城,對方在信中把當初帝陵的事簡單說了一遍,司鴻蔓這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
並不是什麼離奇的事,陸冀修身為太子,代皇上祭祖,卻在戒齋閉關期間飲酒縱樂,與兩個貼身侍從偷溜到祭壇上廝混,以至於撞碎了先祖的金身玉像,當時正值半夜,守在外間的幾位禮官聽聞動靜以為祭壇進了賊,急急忙忙奔進去,正好就撞見了太子衣冠不整的一幕。
先祖的玉像被毀,無人敢擔責,且一同闖進去的人數眾多,相瞞也瞞不住,唯有第一時間傳迴避暑山莊,交由皇上定奪,而祭祖大典便由四殿下陸崧明繼續主持,金身玉像被毀,好在還有一座早年的石像,可以頂上。
那陣子宮中大張旗鼓的為太子挑選太子妃,皇上把去帝陵祭祖的事交給太子,一樁樁一件件加起來,都是在向其他人表明陸冀修地位穩固,大約是春風得意,所以沒能管住自己的下半身,這才幹出了帶著人在帝陵祭壇上胡鬧的事。
司鴻蔓看完信上的這一段,覺得既離譜又荒唐,不過想一想,又覺得不稀奇,原本雲間寺出事時,她便隱隱覺得和陸冀修脫不了幹系,那事絕不可能只是寺中和尚所為。
現在謝惟淵寫信跟她說這事,大約是因為證據確鑿,並沒有什麼陷害一說。
司鴻蔓這這點不予置評,她在讀完有關帝陵的事情後便就著這邊的燭燈把信紙點著了,扔進瓷盅裡燒了個幹淨,連灰都沒剩下,然後才繼續往下看。
她盯著紙上的幾行字,在讀到提起如何安置謝常念時,不由愣了愣,覺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不然為何信上會寫著親自來江南接人,不日便到。
她把一句話重複唸了兩遍,又倒過來讀了一遍,覺得自己沒有理解錯,謝惟淵的意思確實是要自己來江南,可對方不是才回皇城複命麼,怎麼會又要動身南下?難不成皇上在江南還有要查的案子?
她胡思亂想了一陣,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按照對方信上的意思,述職之後便即刻動身,那算一算時間,恐怕再有兩三日就要到了。
司鴻蔓想起來自己來江南前,謝惟淵託人給她送來的那個玉佩,那是謝家大通銀行的取款憑證,像是知道她急需用銀錢大肆採購草藥,不過那枚玉佩她並沒有動,畢竟原主那麼些年積攢下來的銀子足夠她使了,再捐出去幾筆都成。
眼下,南方的水患和瘧疾還沒有影響到江南,司鴻蔓這些日子出門,並沒有見到過從南方來的背井離鄉流亡逃難的人,張實每日在外行事打聽,城外亦是沒有,不過像是家境殷實帶著一家老小北上的人倒是有,這些人也不缺銀兩,趕路不用雙腿,自然要快。
第二天,司鴻蔓便把謝惟淵要來的事告訴了謝常念,對方得知訊息後非但沒有高興,反而恍惚了大半日,似乎是沒能接受現實。
她瞧著謝常唸的樣子,著實有些好奇,不知道這兄弟兩見了面是個什麼樣子。
司鴻蔓想著,謝惟淵若是到了江南,恐怕第一時間便會要來府上找她,畢竟謝常念還在她這兒,所以這幾日她除了去程家外,便沒有再同幾個表哥出門。
這日,她陪外祖母在自家園子裡聽戲,唱到一半,驚鵲找過來,附耳低語了幾句,說是謝大人到了。
她本想著陪外祖母看完戲再過去,剛要讓驚鵲先回去,就聽外祖母在一旁道:“快些去吧,這戲前陣子才聽過,沒什麼新意,我這兒不打緊,還有你舅母她們在呢。”
說完,又關切了一句,問道:“可是要緊的事?”
司鴻蔓擺擺手,還想留著把戲聽完,“只是皇城的一位朋友,正巧來江南辦事,便順路來瞧一瞧我。”
老太太樂呵呵的打發她道:“既是千裡迢迢過來,可別叫人家等著。”
司鴻蔓無法,只好依言同外祖母道別,先行回去。
那廂,因為司鴻蔓提前說過,所以謝惟淵進府時並未受到阻攔。
得知司鴻蔓在隔壁程家,謝惟淵便先去了客堂,剛坐下沒幾分鐘,就見到一個有幾分眼熟的身影規規矩矩邁了進來,手裡還端著兩杯茶,“郡主......,怎麼是你?!”
謝常唸的笑僵在了臉上,他聽說郡主在會客堂見客,這才主動送茶來的,哪知沒見到郡主就算了,居然見到了他那個遠在皇城的堂兄,臉上的表情登時垮了下來,原本規矩的動作也頓時沒了影。
謝常念板著臉,把託盤放到桌上,不怎麼客氣的問坐在椅子上的堂兄:“不是說要過幾日才來麼,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他本以為從皇城到江南有一段路程,謝惟淵總要在路上花上一段時間,他還能在郡主跟前再裝幾日,潛移默化的讓郡主知道他的好處,哪知這才沒兩日,他這個堂兄居然就到了。
嘖,還真是急。
謝常念對著謝惟淵一點耐性都沒有,眉頭緊皺著,“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怕郡主覺得我比你要好,所以才這麼著急著過來?”
謝惟淵在不緊不慢的用茶,聞言總算落了幾分視線在謝常念身上,半晌,唇角一掀,發出了一聲嗤笑。
謝常念頓時猶如一隻炸了毛的貓,眼睛瞪圓:“你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