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重了一瞬,又慢慢平複下來,移開手,強忍的剋制住那難以壓抑的妄念。
司鴻蔓心沒來由的加快的幾分,望向謝惟淵,兩道細眉輕輕攏了下,突然不確定起來,問道:“我是不是真的忘了什麼事?”
那種忘掉了什麼重要的事的感覺又冒了出來,她看了看酒壺,猶猶豫豫的問道:“你回來後去過暖閣,我那是還沒有睡過去是不是?”
她伸手撫上謝惟淵剛在懸著的位置,指尖輕輕靠了上去,按在唇瓣上,泛起一陣細細密密的疼,“還有這個,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她完全沒有想過自己被親的可能,帶著信任無害的神情,毫無防備看向對方,眼中是單純的迷惑和求知。
謝惟淵喉間動了動,忍不住抬手想要捂住對方的眼睛,澄明清透,像是在提醒他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和只能藏在陰影中的黑暗心思,只是手抬到一半又頓住了,最後只微微碰了下她纖長的睫毛。
他不會在郡主面前藏著自己的一部分,他交出去的是一顆完完本本的心,好的與壞的,皆是他,雖然現在還不是時候,但如果郡主想知道,他不會有所隱瞞,亦不會讓她怕他。
司鴻蔓眼睫抖了抖,被他碰的有些癢,她拿手揉了下,見對方不說話,便自己猜道:“是我自己磕到的嗎?是不是磕到了酒盅上?”
問完,她被對方輕輕按了下頭頂,“我猜,郡主大概不太願意現在知道。”
司鴻蔓仰著臉,從喉間蹦出一個意義不明的音調,她不解的看著對方,其實是想問清楚的,只是謝惟淵的話音中帶著的幾分縱容,讓她就這麼輕易的放棄了想刨根問底的想法,乖乖的點了點頭。
從謝惟淵屋裡離開的時候,她的頭發已經完全幹了,松軟的堆垂在腦後,齊腰的長度讓她整個人都顯得嬌小起來,猶如皇城木偶鋪子裡最精緻的小人兒。
兩只腳都已經邁出了門檻,她突然想起來什麼,轉身回頭,問送她到門邊的人道:“你明兒一早就要搬走了嗎?”
她有點捨不得,但搬出去的事是板上釘釘的,總不好叫對方重入官場後還住在這兒,實在是沒什麼理由。
而且她的郡主府是皇上親賜的,送也不能送,賣也不能賣,只能這麼放著,不然她早就把這宅子當做賀禮塞給謝惟淵了。
她面著光,披在身後的長發一大半都隱在暗中,只餘薄薄的邊緣被連廊上點著的燈輕輕攏著,像是打上了一層朦朧的虛影,她仰著臉問道:“會不會太趕了?”
謝惟淵俯身拾起一縷跳脫的垂在外面的發,動作輕緩的放了回去,手指拂過一截,又剋制住收了回來,他道:“等郡主回去之後,我再動身。”
司鴻蔓嗯了聲:“好吧,那你記得送帖子給我。”
說完又覺得不妥,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反正都在皇城,要見面的話總能見到,也不必去宅子裡見。”
他們才在皇上那做了戲,總不能扭了臉,她就興高采烈的去謝惟淵新宅子裡道喜,皇城那麼大,能見面的地方多的是,說不定還能在宮裡頭撞見呢,之前不就有過麼。
這麼一想,她心情好了點,沒那麼捨不得了,攏了攏身上的小披肩,擺手同謝惟淵道別,腳步輕快的向暖閣跑去,及腰的長發在身後蕩出一道好看的弧線,像是夜裡的精靈,生著墨色的翅膀。
身後的燈一直點到了三更,梅子酒香清淺微醺,並不醉人。
第二日清早,司鴻蔓連早膳都沒有用,就急急忙忙回了司鴻府,她得趕在司鴻疾發現前先回府。
大哥晚上下值遲的話,可能不會去她小院裡打擾,但早上出門前總要問一問的,她要是不再,一準會露餡。
她在離小院最近的一個偏門下了馬車,清早的府上安靜平和,偶爾有人經過,也在她的暗示下噤了聲,飛快的行了個禮便走開了。
她貓著腰,輕手輕腳的推開院門,唇邊忍不住揚了揚,只要進去就大功告成了!
門開啟到一半,她一雙杏眼提溜一下瞪得渾圓,為什麼大哥會在她的院子裡,面前還站著一排低頭挨訓的下人。
她當機立斷,趕緊轉身就要溜,結果還未邁出去半步,就聽得後面傳來一道不快的聲音。
“司、鴻、蔓!”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