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被攪擾了好夢,也不敢多說什麼。畢竟是這般大事兒,她若是發怒,那便是她的不是了,將來還不得讓人嚼爛舌根子?老太太倘或是知曉了,也饒她不得。她只得匆匆披了一件菱花夾襖,往青梧院去了。
“三爺……”陳懿寧面色慘白,香汗淋漓,已經是半清醒半糊塗的狀態了。
“三太太,”白芷都換了好幾道帕子了,“三爺不是說了嗎?今兒晚上不回來了,三太太難道是忘了?”
這一說不打緊,陳懿寧一下子就清醒了。是啊,徐則昱今晚不歸,因為還有一場更大的麻煩等著他。他的處境不比她好受,一想到前世的結局,陳懿寧又氣又急,折騰了這麼許久,也快沒有什麼力氣了。
劉氏畢竟是有經驗之人,一進門就開始吩咐。
陳懿寧只聽得劉氏好像說了一句什麼「又不是頭胎,怎的還難産」,似青煙般飄進了耳中。她不記得自己前世有難産一事,想是積鬱導致。
劉氏站在門外,看著小廝一路小跑過來,也不見那些虛禮,不耐煩地擺擺手,問道:“如何了?人請來了嗎?”
“回二太太的話,”小廝頭都不敢抬,“外頭有重兵把守,出……出不去。”
“這還了得?”劉氏並不清楚這其中原委,“是什麼人敢如此無禮?趕明兒回了三爺,好好治治這群不開眼的。三太太若是有半點兒不好的,先問問他們有幾個腦袋。”
“三爺……”陳懿寧攥緊了身下的單子,揉了一團皺,跟她的心一樣。
“三太太又犯迷糊了。”白芷手忙腳亂地把剛從額上揭下來的帕子遞過去,另一隻手就趕緊把新帕子給抽走了。
陳懿寧後來連喊出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在心裡默唸徐則昱的名字。
劉氏也急了,大半夜的攤上這麼一個事兒,擱誰心裡不煩?沒辦法,她只好親自動手了。
天剛矇矇亮,一聲嬰兒的啼哭正好迎接新的太陽。
老太太睡眠淺,不知怎麼就突然醒了,聽得外頭吵吵嚷嚷的,便喚了丫鬟來:“你去瞧瞧,大清早的,這是誰家院子在鬧騰,還讓不讓人安生了?”
“老太太,”鄧氏隔著窗戶,也不敢進去叨擾,“恭喜老太太,三嫂生了個姐兒。”
“什麼?”老太太一愣,“你是說……老三媳婦兒生了?”
“是是是。”鄧氏連聲應答。昨兒晚上動靜這麼大,天還沒亮,各房都已經知道訊息了,唯獨不敢來攪擾老太太,鄧氏也只看著天亮了才敢來報。
劉氏和白芷、白薇她們已經躲開了,怕自己剛剛接觸血光,惹老太太招災。
老太太本想親自過青梧院看看,可諸人都言青梧院才生産完,不宜隨便進出。老太太想想也是,就囑咐道:“快好好照顧老三媳婦兒,讓廚房做點兒補身子的。府裡現有個媽媽,就把這個姐兒交她吧。老二媳婦兒也不容易,先讓她歇著,我自有道理。”
正說著,老太太還想吩咐些什麼,小廝就忙不疊地進來了,跪在地上:“老太太,三爺出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