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不過是先皇養的一條狗,先皇死了,徐老大人收留了我,現在我又成了大人您的一條狗,總歸都是狗,我如何給先皇當差,自然如何給您當差,大人您手段高絕,我心中感佩,只是如今,在盧大人這件事上,大人您又何必猶豫?”
鄭風這話裡帶著調笑的意味,他天生性情如此,倒也不是他輕忽徐則昱,只是不論如何,到底讓人覺得心中不爽。
徐則昱其實是很不喜歡這個下屬的,一個聰敏人,不需要他的手下比他更聰明,也不需要他的手下自作主張,而這個鄭風果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如同風一樣飄忽不定,徐則昱用了這麼多年,還是覺得不順手。
“盧相友的事情,我心中自有道理,有些事情,不該你知道,所以你不明白這裡面的關竅,此時已經到了危急關頭,若是他沒有背叛我,殺了他,便是自斷臂膀,這次那人來這麼一招,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之前那樣隱蔽的一條線,竟然還能讓懷清誤打誤撞的發現,這麼蠢的事情,我絕不信。”
徐則昱不喜歡給屬下解釋自己的想法,但是這個鄭風是個難把控的,他怕不說清楚,這個人會一時上頭,真的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來,到時候就難收場了。
鄭風有些詫異的看了徐則昱一眼,此時徐則昱已經恢複了平靜,面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甚至還整理了一下剛剛弄得有些淩亂的袖口。
“你下去吧,這件事不許再說了,當年我父親救了一命,我希望日後不必再讓別人救你第二次,這次的事情,你只需要聽我吩咐就好,若是事情真的糜爛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你帶了懷清離開就是,別的不用管。”
徐則昱前半句是警告鄭風認真做事,而後半句卻算得上是在交代後事了,不過這樣冷酷的說出來,卻讓鄭風這樣刀口上舔血的人都覺得後背發寒。
“不必帶著夫人嗎?”他有些好奇的問。
徐家三爺對夫人如何,他不必去聽外面的傳言,自己就能感受得到,所以心中才會越發好奇。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她既然嫁給了我,便註定了命懸一線,她一個女人,還懷著孕,便是逃出去,也逃不遠,還不如我們夫妻兩死在一處,下輩子也好一同投胎,救走懷清,也是給徐家留個後罷了。”
徐則昱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幾乎沒有起伏,表情也冷靜的讓人害怕,鄭風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心裡微微有些發寒,他真的覺得自己應該是多慮了,這個男人既然已經存了死志,那就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心軟,看起來盧相友那兒是真的有別的名堂。
下一刻,鄭風便消失在了大廳之中,而原本看著神色平靜的徐則昱,卻也終於鬆了口氣,心中緩了下來。
這個鄭風,他還真有些拿不準。
徐則昱微微蹙了蹙眉,先皇手底下的暗衛隊長,果真不是這麼好駕馭的,當年老爺子救了他,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徐則昱心裡思緒萬千,但是卻並不懷疑鄭風的忠誠,只是他卻也知道,鄭風忠誠的,並不是自己,而是徐老爺子留下的徐家,若是自己真的要帶徐家進了溝裡,只怕鄭風會毫不猶豫的殺掉自己,然後輔助徐懷清當家主。
畢竟,徐懷清可是徐老爺子一手教養長大的,對鄭風來說,徐懷清才是他心目中真正的小主子吧……
徐則昱嘆了口氣,看向了夜色沉沉的屋外。
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到了今日這個地步,只怕誰都攔不住滾滾前進的歷史車輪了,即便是在這裡面精心謀劃的自己,也不能!
鐵與血的交鋒,從今夜起,只是不知會在什麼時候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