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媽看著她終於穩定下來了,心裡略微緩了緩,低聲道:“太太且安心穩坐釣魚臺便是,老太太早就有定計,到時候太太只需按著老太太的吩咐做,一個小小賤妾,必然手到擒來。”
鄧氏再不說話,只是垂著頭,想著之前母親的話。
對她母親來說,姨娘根本算不得什麼正兒八經的對手,不過是爺們手上的玩物罷了,鄧家後宅也算不上多安寧,但是在她母親手裡,卻一點風浪都翻不起來。
她年少時過得太過安逸,她母親的手段連點皮毛都沒學來,如若不然,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想到這兒鄧氏心裡就生出恨意,若是但凡她有她母親十分之一的本事,也不能讓人這般打臉。
四房主僕各懷心思,月娘的轎子也一步一步走進了徐府。
因著是賤妾入門,又因著不怎麼光彩,所以她來的悄無聲息,連進門也是從角門進來的。
一頂青紗轎子,悄無聲息的進了徐家,順著牆邊朝著四房去了。
陳懿寧這會兒剛剛從老太太房裡出來,剛走到花園的湖邊,便看見一頂轎子朝著四房走,她眼中微閃,腳底下緩了幾步,看著那轎子走遠了,這才恢複了速度。
白芷在旁邊跟著,也看的清楚,低聲道:“只怕是四房的那位姨娘進門呢。”
陳懿寧點了點頭,心裡卻有些忐忑,以鄧氏的性子,可別鬧出什麼事情來啊……
而轎子裡的月娘,此時心裡也是忐忑的很,一時擔心主母會為難自己,一時又擔心會被府裡的下人看不起,更擔心自己入了徐府,四爺徐則真會對自己的態度有變。
月娘擔心這個擔心那個,轎子的速度卻不會變,很快的,就到了四房外。
跟轎的人只剩下了鄧氏跟前的婆子,看著到了,便在轎外低聲道:“月姨娘,已經到了府上了,請下轎。”
月娘作為姨娘,只能步行進四房的院子。
月娘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也就下了轎子,亦步亦趨的朝著正房走去。
這會兒四爺徐則真也回了四房,正與鄧氏端坐在主位,聽見月娘的轎子來了,心下也是一喜。
眼看著月娘一身銀紅色襖裙,進了正房,徐則真的臉上也有了笑意。
鄧氏在旁邊看著心裡直泛酸,但是卻只能壓下去這酸意,上下打量這位月姨娘。
看著她顏色尋常,只不過略嬌柔些,鄧氏的心中便越發不喜,她是最恨這般裝模作樣矯揉造作的妾室,整日裡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彷彿別人欠她什麼似得。
不過這種場合下,鄧氏心裡再不喜,也知道遮掩,面上也就適時的擠出一個笑,朗聲道:“這就是月姨娘,果真是個顏色好的,倒是把屋裡的人都比下去了。”
這會兒因著月娘進府,徐則真的幾個姨娘都來正房觀禮,聽著鄧氏這般說,這些人心下都有些不舒服。
徐則真聽了卻深以為然,只覺得月娘真是好看,別的人卻都是昨日黃花了,但是他嘴上卻不敢這麼說,只裝作無意道:“也就尋常吧,太太過獎了。”
他這話一說出來,原本站在下面的月娘,手上微顫,只覺得心裡涼了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