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則昱笑了笑，溫聲道：“陳閣老官複原職，想來也是一件喜事。”
這話一說，皇帝卻忍不住皺眉。
“什麼官複原職。”他抬了抬手，底下小廝立刻將紙筆奉上：“從今日起，你正式擔任內閣首輔，陳元申再入內閣，為次輔。”
原來是將兩人的之位掉了個。
徐則昱心中忍不住一動，他之前知道陳元申肯定不會再成首輔，但是沒想過，皇帝會直接讓他補上首輔之位，他一直以為，皇帝應該會選一個更加老成的人上來平衡內閣。
不過說起來徐則昱擔任首輔也是名正言順，之前他就是次輔，首輔犯錯貶斥，內閣中推舉他為首輔，不過這個摺子在皇帝這兒攔下了，只給了他一個代首輔，但是現在，看起來皇帝真的對他今日的表現很滿意，這才會給他這一顆糖吃。
“臣，謝主隆恩。”
徐則昱跪地謝恩，皇帝捋了捋自己的胡須，也覺得自己今兒的決定不錯，平衡內閣，幾乎是每個皇帝的必修課，如今內閣有陳元申和徐則昱對上，他這個皇帝才當得安穩。
徐則昱很快就帶著滿腹心事離開了皇宮，他臉上絲毫沒有升任首輔的喜悅感，匆匆上了馬車，便回了家。
他回去之後，倒將這個訊息壓得死死的，只告訴了老太太，皇帝那兒的心意一天三遍，宣佈的日子也在明天，他若此時大張旗鼓，反倒不好。
老太太聽了喜得見牙不見眼：“這是件大好事，你父親一輩子執念，就是沒能擔任首輔，如今到了你這兒，總算是了了心願了。”
徐則昱忍不住嘆氣：“父親大才，兒子如何能比，只是比父親稍稍運氣好些罷了。”
他這話倒也沒錯，徐則昱的父親，原本也是狀元出身，一路庶吉士，入翰林，進內閣，都穩當的很，只是在首輔這條路上卻比誰都難。
先是頭前的首輔太強勢，他父親雖然能力也很強，但是到底資歷不足，便一直熬著，等一直熬退了前首輔，家中老太爺卻又沒了，只能回來丁憂，丁完老太爺的憂，老太太又去了，於是這般折騰下來，等再回朝堂，已經是另一番天地了，最後也只能在內閣次輔這個位置上幹到了死，再也沒能進一步。
老爺子死的時候，眼都是睜著的，一輩子，就是被這一件事卡在了心裡。
老夫人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淚，柔聲道：“好孩子，你去給你父親上一炷香，也好告訴他，他這一輩子，也算是沒有白熬。”
徐則昱點了點頭，又聽了老太太幾句囑咐，便起身去了家祠。
徐家的祠堂一進去，便是香火繚繞，只是祠堂內卻有些陰冷，徐則昱跪在地上，都覺得胳膊有些透涼。
他拈了三炷香，對著牌位拜了三拜，這才虔誠的將香插進了香爐裡。
他抬頭看著徐家滿門的牌位，只覺得自己心頭的擔子更重了。
“父親。”他獨獨看向了自己父親的牌位：“兒子如今終於也算是向前走了半步了。”
他說這話，都覺得有些酸澀。
“這麼多年，兒子總算是給您有個交代了。”
他想起他父親死前拉著他的手給他交代的那些話，只覺得心裡都忍不住在沸騰。
“陳元申雖然重新回了內閣，但是他也長遠不了了，等下一次，兒子再不會給他任何機會。”徐則昱的眼神堅定，直直望著那個牌位：“父親您放心，兒子一定會做出一番事業，一申這許多年的苦悶。”
徐則昱望著這些牌位，總覺得這每一個牌位都好像是一個眼睛，森冷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這讓他越發堅定了心中的信念，在之後的道路上，絕對不能有半分差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