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一陣風吹過,她打了個哆嗦。
這才發現自己身上此刻除了抱腹之外,未著寸縷,於是臉上紅了紅,探著身子去夠被丟在漆案邊的外衣。
也正是這個動作,讓融光眸光微凜。
——少女腰側,竟然有一枚小小的赤紅印記。
其實昨夜在帳中他就已經留意到,只是藉著月光沒有看清,現在才看分明這竟不是個普通胎記。
更像一個天然圖騰。
確切來說,是被鳳凰羽毛圍繞起來的豔麗圖騰。
他屏住呼吸,仔細辨認了好幾遍。
才能認定那個圖案,與古籍上記載的鳳凰圖騰並沒有分毫出入。
在他愕然打量的間隙,少女已經飛快地將外衣披上,然後赤足下床,去尋幹淨可替換的衣裙。
自然也遮住了那個小小的赤色印記,等到收拾好了,轉頭瞧見他沉沉凝來的目光,才有些茫然地問了句,“怎麼了?”
“無事,想到一樁舊聞而已。”
如果真是如他所想……
融光眯起眼睛:那麼狐族就更該死了。
摩羅族中,亥時將近。
另一座偏遠的恢宏殿閣中,亦棠正在婢女的侍候下準備用晚膳,而在她對面落座的,則是狐族長老玉荒。
她生來便是神族血脈,所以並不需要像普通修士那樣辟穀禁食。
玉荒也是同理。
因此適當的菜餚糕點,對他們來說其實無傷大雅,尤其摩羅族的齋飯很好吃。
但兩三日過去了,亦棠時常心不在焉。
那些佛修僧侶們的開壇佈道,她也每每聽得興致不高,就連她身邊經常服侍的婢女也看出來她的不對勁,暗戳戳探問是不是跟融光有關。
她聽了先是愣神,再是苦笑。
自己的這點兒心思竟是連身邊侍女都瞞不過,偏偏那人每次都能做到視若無睹,全然忽視了她的苦心。
繼上次和對方不歡而散之後,她其實就沒再主動打探過他的訊息,甚至可以說是刻意迴避。
融光身份尊貴不假,但她也不差。而且聯姻本就是兩族都希冀促成的事,沒道理總讓她一個姑娘家殷勤主動,更何況她都已經表現得那般明顯。
嘆息間她抬眼,看到面前坐著的青年。
一襲白衣,風華萬千,尤其是那雙溫柔多情的眼眸總是透著溫潤,似是蠱惑人心。
她看著玉荒的臉,便想到了那個被融光強行留在身邊當籌碼的少女。
心裡竟然很奇異的産生了一絲愧疚,畢竟這件事說到底多少也跟她有點兒關系。
但她又想:只是一副小像而已,恐怕是那位姑娘自己誤會了什麼。
剛想開口說些什麼,抬眼間卻發現玉荒似乎也在走神。這令她不免訝然,因為這好像還是認識他以來的第一次,對方當著自己的面,露出神思不矚的表情。
“你在想什麼?”
被她這麼一問,青年終於回神,眼底露出點兒莫測玩味的淺笑。
意味不明道,“在想,今夜會否邂逅一隻貍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