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應該是藥效發作了,辛夷鬆了一口氣,而後撐著胳膊從榻上爬起來。
想了想,最終還是輕手輕腳的越過屏風,來到微生瀾面前。
青年安靜地闔目躺在榻上,清冷出塵,薄唇殷紅,淺藍色衣袍映襯著俊美過分的一張臉,好似永遠不會被沾染褻瀆的謫仙。
辛夷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牧瀾。”
對方的反應不像是裝的,因為就連睫羽都沒動分毫。
她就又故意湊近了,目光停留在青年泛著殷紅的薄唇上,和他呼吸捱得很近,語調帶著試探,“真的睡著了嗎?”
話落,周圍安靜須臾。
辛夷忽然伸手戳了戳他的面頰,並且盯著他的薄唇靠近。
結果眼看著都要親上去了,兩人的唇瓣只隔著一張紙的距離,對方氣息還是清淺且平緩。
這下她徹底放下心來。
臨出門前,辛夷照著系統的提示換了原主最喜歡穿的衣裳顏色,將原本隨意綁著的麻花辮解開,烏黑發髻改用一根靈玉簪子挽起。
這讓她俏麗之餘,平添了幾分溫柔安靜。
“像嗎?”她問。
系統絲毫不吝嗇稱贊,給出肯定回答,“不看臉的話,特別像!”
“那就行了。”
反正今夜能讓卿衡看到她,並且勾起對原主的回憶就好了,至於把她當成誰都無所謂。
月色皎潔,芍藥居內。
卿衡沒什麼表情的坐在案前,地上是碎成狼藉的杯盞,他伸手按住眉心,想要試圖抵抗住再次洶湧而來的頭疼。
自從師妹逝去之後,他就多了頭疾的毛病,每次疼起來都感覺靈府快要裂開。
其實這在仙洲裡並不算什麼難以治癒的病症,甚至喝上兩副靈藥就好了,但為了折磨自己,他每次都選擇放任這種痛意。
師妹被剜去仙骨的時候,肯定比他更疼。
他不敢想,又控制不住地去想:師妹當初跌進魔窟的那刻,是不是心底特別恨他?所以那麼多年過去,才從來不肯入他的夢。
卿衡陷在過往回憶裡,蒼白恍惚的臉上浮現出似痛楚似悔恨的表情。
但他知道,再也沒有師妹了,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那個跟在他身後軟聲喊“師兄”的小尾巴。
在近乎死寂的安靜裡。
房間外頭卻傳來一陣細微的窸窣聲,彷彿是小賊跌進了花圃,或者是裙裾蹭在枝葉上的聲音。
卿衡甚至聽到了一聲軟綿綿的驚呼。
他皺起眉,眼底的痛意也隨即斂去,再次確認這些並不是他的錯覺。
確實不是他的錯覺。
剛澆過水的花圃土壤濕滑,辛夷禦劍飛下的時候沒看穩落腳點,不小心跌了一跤。等到再爬起來的時候,裙裳倒是還算幹淨,就是可惜了她新買的粉色繡鞋,邊緣處沾了一圈泥土。
但當下也顧不得心疼這個了。
她撐著胳膊站起來,拍拍自己裙裾上揉雜的花瓣,然後從袖間掏出一隻事先準備好的瓷瓶。
既然來了,就不能白來。
她打算先把芍藥花露裝滿之後,再假裝不經意鬧出點動靜,吸引卿衡注意。
這樣不僅可以達到刷存在感的目的,還能拿著採集好的芍藥花露,去跟微生瀾邀功。
嘖嘖,怎麼想都是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