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自己很善解人意,給對方打了劑強心針。
沒想到聽完這些話之後的青年,卻並沒有表露出多少喜悅之意,反而陰沉沉地盯著她瞧了很久。
時間長到辛夷都有些起雞皮疙瘩。
在她快要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或者無意間戳到他痛處的時候,微生瀾的視線才終於離開。
然後不鹹不淡的說了句,“隨你。”
等到他們從鯨舟扶欄邊離開,青雲宗的弟子已經三三兩兩的坐下來吃茶聊天了。
張映清本來也和別人坐在一起,但看到辛夷立刻站起來揮揮手,“這裡,這裡!”
辛夷剛在反派那裡碰了釘子,眼下瞧見這樣一張熱絡的笑臉,頓時覺得心裡湧出些暖意。
朝著對方走過去。
擺在面前的是一張紫檀木圓案,她很自然地落座在白衣少年的左手邊。
然後招呼著微生瀾也坐下,對方本來想走,被她扯扯衣袖後忍不住蹙眉,但好歹沒有當眾撂她面子,還是坐到了桌案的另一側。
張映清沒有注意到他們之間暗流湧動的氛圍,只是覺得周圍空氣都冰冷了幾分。
明明對方戴著銀製面具,但他莫名就是感覺青年藏在底下的表情不會太好,好像對他有些敵意。
但他想了想,又覺得不至於。
他們今日才初次見面,又沒有結過仇,怎麼會有這種離譜的錯覺?
可能這位叫做牧瀾的道友天生就是這種性格,因為據他觀察,青年對辛夷的態度也很一般。
不冷不熱的,好像辛夷欠了他的錢。
張映清這麼想著,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但當著微生瀾的面也不好多問,於是假裝清咳兩聲,重新將視線落回到身側少女臉上,“等下到了織庾洲,你打算在哪處客棧落腳?”
辛夷搖搖頭,如實答道,“還沒想好。”
她確實是沒有想好,但好在這段時間攢了不少餘錢,住個好點的客棧應該不成問題。
張映清聽完笑起來,興致沖沖地跟她推薦,“這樣的話,不如跟我們住在同一間客棧,反正那處是織庾洲裡最好的客棧!其他宗門的弟子也都會在那處落宿,而且離秦家的芍藥居也很近,方便到時……”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忽然被案上飛落的一隻茶盞濺了滿身。
張映清立刻條件反射地站起身,氣憤望過去,就見本來應該握穩茶盞的青年語調淡漠,“抱歉,剛才手滑了一下。”
張映清:“……”
聽出他在道歉了,只不過怎麼半點誠意都沒有?甚至像是在說“幸虧手滑了一下”。
他看看藍衣青年,又看看身側少女望過來的眼神,最終還是選擇窩囊地忍氣吞聲,“沒關系,我自己擦擦就好了。”
辛夷也不知道微生瀾是不是故意的。
因為他自從上了鯨舟之後,情緒就一直不太正常,或許是覺得少年聒噪,遷怒他也說不定。
她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用充滿愛憐的眼神望向旁邊的倒黴蛋。
然後從掏出兩塊靈草餅遞給他,用來聊表歉意,“這是糖霜口味的,還有桂花口味的,道友要是喜歡的話都可以嘗嘗看。”
可惜還沒等張映清接過來,辛夷手中的靈草餅就被忽然起身的青年碰掉在地上。
“你怎麼了?”她訝然問。
“沒什麼,就不在這裡打擾二位敘舊了。”青年語氣冷硬,似乎在忍耐什麼。
隱約可以聽得出厭惡。
直到微生瀾走遠,那截清冷衣袂消失在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