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辛夷沒待多久,就找個藉口溜了。
她柔柔弱弱的捂著心口說胸悶,說服力堪比西施,根本沒有人懷疑。
直到走出一段距離,她才直起身子舒了口氣。
阿盈問她,“夫人不喜歡這次的詩會麼?奴婢看您剛才東西都沒怎麼吃,只喝了兩盞茶水。”
辛夷誠實道,“不喜歡。”
主要是不喜歡學習氛圍濃鬱的地方,而且放眼望去只有她一個濫竽充數的。
好在她離席之前用手帕揣了好多糕點,袖子裡也塞了一點。
正好可以喂魚。
可能是因為此處依山傍水,物饒豐富,就連池塘裡的魚也是格外的新鮮肥美。
好幾條跳起來吃,濺起來的水花差點兒弄在辛夷的衣袖上。
她默默的挪了下位置,趴得遠了點兒。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在這裡待到結束的時候。
視線裡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辛夷眼神微微訝異,停下投餵魚食的動作,“二公子,這麼巧?”
沈如芥的眸光閃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的攢出個笑,“……確實很巧。”
“嫂嫂在做什麼?”
於是事情的發展就從她一個人喂魚,變成了兩個人喂魚。
辛夷的心情很好。
一邊教他怎麼把糕點揉碎,慢慢的撒下去;一邊無意識的拈起剩餘的吃起來。
吃到一半,覺得很好吃,想讓他也嘗嘗。
直接掰掉沒被咬過的那部分,很自然的舉著遞到他唇邊,“你嘗嘗,這個味道很好吃。”
她靠得那麼近,對他毫不設防。
好像自從那次他從幽州採了靈草回來,在沈歸院子前的雨幕裡看到她撐著傘走過來,她就一直對他不設防。
少年怔愣一下,看著她溫柔純粹的笑顏,鬼使神差的乖乖張開嘴巴。
就著她的手,把剩下的那半塊兒糕點含入唇間。
許是見他如此配合,辛夷忍不住伸手又餵了他一塊兒,笑眯眯問道,“好吃麼?榛子口味的。”
水榭之下,是躍起求食的魚。
水榭之上,她的指尖還毫無所覺的停在他唇邊。
帶著清冷幽香的緋色衣袖垂下來,輕柔磨蹭他的手背,上頭的蘭草刺繡硌得他癢。
少年垂下輕顫的鴉黑睫羽,伸指勾了勾。
沈如芥沒陪她待太久,兩個人不好相繼離席,又一起回去。世家大族的規矩多,恐怕生出一些閑言碎語。
所以他起身的時候,辛夷也沒攔他。
她沒骨頭似的趴在朱漆的欄杆上,將剩下的那幾塊糕點全都弄碎了,撒進池塘裡頭。
又捧著下巴欣賞了一會兒湖光山色,這才掐著時辰,讓阿盈扶著她回去。
然後就看到了讓她無比震驚,且怒火中燒的一幕。
沈如芥在侯府裡是個什麼地位,世族之間早就傳開了。他素來不受待見,就連兄長沈歸都厭惡他,這個所謂的二公子其實就是侯府豢養的一條狗。
主子開心了,賞他根骨頭;主子不開心了,自然要拿他出出氣。
而且欺負他,可比欺負一般的下人有意思多了。
那些奴婢們都是軟骨頭,撐不了片刻就嚇破了膽子連連磕頭求饒。
沈如芥則不會,他就算把所有的折辱磋磨都一一受盡了,也絕不會開口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