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其實李隆基對安祿山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大筆一揮把他分去了安南都護府,希望這員猛將能在交州作出一番成績,讓安南變成第二個南洋。
這要是能站穩腳跟,好處肯定不會少。
偏安祿山他不明白啊。
他光看到交州天熱潮濕、毒蟲遍佈、土人難馴;他沒看到交州的地一年三熟,時下最賺錢的甘蔗、可可、咖啡這邊都能種。只要好好經營,那就又是一個小灣州,能讓軍將吃的溝滿壕平的。
安祿山光琢磨著跑路了,根本沒領會到皇帝的一番苦心。
他在安南都護府呆得心不順,一天照三遍給壽王李清寫信,話裡話外就是住不慣,想走,希望壽王給幫忙謀個虔誠。
李清哪有能力幫他謀前程,他們這一批軍將的去處都是李隆基定的,他一個做兒子的連政務還沒摸到手呢,那有什麼話語權。
而且安祿山離開京城的這段時間,李清又交到了新的朋友——前恆國公張易之的外甥楊國忠。
張易之生前是則天大聖皇後的寵臣,中宗複位之後,張易之被張柬之等人所殺,張家就此敗落。
作為張易之的外甥,楊國忠也沒討得什麼好處。但他這人腦子靈活,尤其擅長鑽營,藉著堂叔楊玄琰建造公府球莊的機會跟一眾貴人打得火熱,他尤其擅長在球場上排兵布陣,本人又長的十分符合大唐時下的審美,一來二去,竟然跟壽王李清成了好友。
有些不怎麼靠譜的友誼就是這樣,安祿山在交州寫一百封信,那也抵不過長安城裡楊國忠陪壽王歡飲達旦,更別說楊家還有一眾美貌的堂妹,個中翹楚便是李清在公府球莊見過的楊玉環,在長安已然小有美名。
連李林甫都聽說了。
李清也將安祿山引薦給李林甫,一開始李林甫並沒太過上心。
畢津此時的安祿山還只是一個小小的軍將,雖然在禦前露過臉,但遠遠比不過同期的高仙芝,還不足以讓李相爺掛心。
是的,李林甫終於如願以償成為了宰相,但他在對太子的態度上出現了一定程度的動搖,這讓他的盟友武惠妃十分不滿。
雙方現在的關系陷入了僵局,李林甫急需內廷之人在皇帝面前替他探聽風聲。但在目前的後宮中,除了武惠妃,誰也做不成他想要的效果,只能暫時忍氣吞聲,虛與委蛇。
於是他看上了楊玉環,他需要一個比武惠妃更鮮嫩、更柔順、更好控制的後妃來做他耳目。
武惠妃不行,這女人現在的野心越來越大,她甚至要求自己以丞相的身份秘奏太子、光王和鄂王結黨營私、毀謗今上,怎麼可能?!
從古至今,有哪個首相是親自打人小報告的?武氏以為自己是她宮裡的下人嗎?!
於是李林甫便琢磨著要給李隆基獻美人,取惠妃而代之。
但這事兒不能明著做,必須做的毫無破綻,畢竟武氏那女人也不是好惹的。
結果還沒等李林甫動手,光王李琚在公府球莊於壽王李清發生爭執,大打出手,李清重傷。
時太子李瑛、鄂王李瑤也在現場,誰也說不清楚李清是怎麼傷到的,總之等太醫署的醫政趕到的時候,李清已然滿臉是血,人事不知,肋骨斷了三根。
武惠妃當場撅了過去,當夜發起了高燒,昏昏沉沉氣若遊絲。
李隆基大怒,命李林甫親查此事。
李林甫覺得不像是武惠妃幹的,畢竟壽王那就是她的命根子,用誰坐扣也不可能用壽王,何況壽王還傷的這樣重。
但不是武氏,還能是誰?
這時候便有人秘奏太子、鄂王、光王因為母妃失寵於上,時長聚眾毀謗陛下,結黨營私,密謀不軌,危及聖躬。
然後到太子妃堂兄薛鏽家裡一查,果然發現了一批鎧甲和兵器。薛鏽與李瑛交情莫逆,這下更是坐實了太子心懷不滿,意圖逼宮犯上的惡罪。結果薛鏽被當場賜死,太子、光王和鄂王均被貶為庶人,長安全城都開始風聲鶴唳。
壽王重傷,太子貶為庶人,誰還顧得上遠在交州的安祿山啊!
於是當來等去,安軍將也沒等到能救他於水火之人。自覺前程渺茫的安軍將動起了歪心思,想著升官無望那就想辦法發財吧,好歹得圖一頭。
他搭上了金城公主衛隊,開始屢屢劫掠南詔邊鎮。
該說不說,安祿山打仗還是有兩把刷子的,雖然多少還是有點水土不服的,但他帶領的安南軍所向披靡,一舉擊敗南詔王軍,滅驃國和陸真臘,近乎統一了中南半島的北部。
當然,這其中少不了金城公主在吐蕃內部的運作,但不管怎麼說,安南都護府的這場仗打得漂亮,安祿山也終於獲得了他心心念唸的升遷。
——他被破格晉升為安南都護府副都護,終於可以壓高仙芝一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