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韶月提醒道:“母親,咱們也快些去吧。”
外邊的天色接近破曉,宮燈徹夜未滅,在晨霧中暈開朦朧的光暈。
眾人齊聚門口接駕。
因著皇后的頭疾,闔宮上下都沒有休息好。
景熙帝駕臨,面容也帶著顯而易見的憊色:“平身。”
陸燼歡跟著起身,垂著頭,在夏貴人身後安靜地立著。
然而,她敏銳地察覺到一道如有實質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頭頂傳來無形的沉壓。
這樣的目光,她只當是來自皇帝的。
於是,陸燼歡本能地將脖頸彎得更低,纖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景熙帝身後跟著大皇子和三皇子,還有一位絳紫華服的男子隨行在側。
聽皇帝與其說話的態度,竟對他比兩位皇子更親近。
“今日朕本想親自去城門迎你回京的,但皇后頭疾又犯,朕放心不下。”
回個京,還得皇帝親迎?這得是什麼身份?陸燼歡心中納罕著。
那男子半晌沒說話,景熙帝的聲音再響起:“握洲啊,你的慶功宴,還得待皇后病癒後,再行操辦。”
陸燼歡眸光晃了晃。
原來是天策侯從漠北歸來了。
她將眼睛瞪大了些,想以此擴大自己的視野,用餘光瞥一瞥這位威名遠揚的侯爺,到底長成何等迷倒萬千女子的俊美模樣,是否和傳言相符。
“皇上折煞臣了。”男子聲音低沉渾厚,似要帶著聽者的耳膜一塊共振。
陸燼歡心中一緊,她蹙起眉尖。
好像有點兒耳熟,不確定,再聽聽。
景熙帝拍著他的肩,道:“好,那就隨朕先去看看皇后。”
沒有再給她聽天策侯說話的機會,皇帝領著幾人和隨侍的太監往殿內走了。
陸燼歡慢慢抬起頭,她裝作不以為意地掃向景熙帝遠走的背影。
卻發現,周圍的命婦們早已按捺不住好奇,大家的目光都追隨著那幾道遠去的身影。
最前方是身著明黃龍袍的景熙帝,步伐穩健。
其後,是身著冰藍色錦袍的大皇子李雲湛,他行走時步履從容,不急不徐,始終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衣袍上的竹葉暗紋在走動間若隱若現,顯出幾分清雅之氣。
三皇子李瀾野與另一人走在最後。
三皇子身姿挺拔,是肩寬窄腰的架子,寶藍蟒袍襯得他英氣瀟灑。
但與他並肩而立的那人,卻將歲月沉澱的厚重感展現得淋漓盡致。
那人行路時,單看一個背影,肩不晃頸不彎,足以見他沉穩氣度。
一身深重的絳紫衣袍,衣料在光線下泛著暗啞華光,腰間繫著同色紋帶,將他高大硬挺的輪廓顯出三分。
腳下烏靴踏得彷彿不是路,而是登天的雲梯。
氣場之威重,不同於金玉堆砌出來的浮貴,而是看上一眼,就令人打心眼裡生出高不可攀的畏懼之感。
“他回來了,早兩年回來該多好。”
陸燼歡轉回頭,就看見夏貴人那張浮現惋惜的臉,口中還輕輕嘆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