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華苑,一路宮燈通明。
寧太后閉目養神,屋中燻著張寧心特意燻上的安神香,屋中之人並排而立,除卻皇后、端妃與梅妃,便是剩餘下的蕭琴與方念柔,榮王妃此刻正在帷帳之內陪著宋黎芳,兩位太醫皆在內診治。
“姑姑…張姑姑…”
張寧心微微側過頭,卻見不遠處門柱之後,那似乎是小安子手底下的太監小德子,那人鬼鬼祟祟躲在柱子之後做什麼?不敢率先驚擾了寧太后,便趁著寧太后閉目養神當口,悄悄出了去——
“做什麼慌慌張張的?!驚擾了太后娘娘你該當何罪?”
“張姑姑,出事兒了!”只見那小太監慌慌張張道。
“閉嘴!什麼大事兒!若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仔細你的皮!”
“姑姑,南偏殿…出事兒了,看守的兩個侍衛與李太醫均昏倒在地,至於人——跑了!”
……
“寧心!方才你出去做什麼?”
張寧心斂下心神,將手附在寧太后肩膀上,忽輕忽重的按壓著,寧太后不開口,自然也沒有人會率先開口。
“娘娘!方才——”張寧心顧自沉眸,手上的動作卻不敢停下,良久才道:“沒什麼!只是手底下一些下人們辦事不利!”考慮到夏琳兒之事著實不適合放到檯面上講,也只得再尋思著機會同寧太后說。
“娘娘!”卻見帷帳開了一角,章太醫提著藥箱走了出來,戰戰兢兢的在寧太后面前跪下,好在泰王妃娘娘的脈象並未有什麼不妥,除卻身子難受些,章福清診斷不出還有什麼其他的東西,喜脈還是很穩固的,似乎也沒有先前太醫所言胎像不穩一說!只是看寧太后這般心急,便也不得不說些安慰的話,開兩幅調理的方子。
“如何了?”寧太后沉眸道,揮了揮手,示意張寧心退下。
“回稟太后娘娘,泰王妃主子只是勞累之相,孩子無礙,微臣開兩幅安胎藥便好了!娘娘切莫太過著急!”
“如此!甚好!芳兒的身子沒事兒吧!除卻哀家皇曾孫,芳兒的身子也要顧著!母體若是出了什麼問題,難保哀家的皇曾孫——”
“娘娘放心!老臣一定竭盡所能!”章福清這話說的有些勉強,想他行醫數年,從來沒有把不出來的脈象,泰王妃即便身懷有孕,但脈象,卻似乎是說不出的怪異,卻不是脈息薄弱之症,但這喜脈,是萬萬不會錯的!只是這實情,在寧太后面前,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說的!
……
帷帳之內,三尺之地,榮王妃看著章福清走了出去,躲在帷帳之後,聽清了外頭的動向,方才緩著步子提著氣,走到床邊,點了點頭——
宋黎芳懸著的心方才落下,要知道,章福清可是這宮中醫術最好的太醫,若是連他都把不出的問題,那麼她這喜脈可算是實打實的了!宋黎芳緊拽著被子的手緩緩落下,往身後的枕子上豁然輕鬆的一靠,不多久,寧太后便率人走了進來——
宋黎芳仍舊是一副羸弱不堪的模樣,自然,她的那分羸弱也是因為榮王妃先前便在她面上塗了些妝粉,這時候看起來著實有些廖白——
“皇祖母!芳兒——”
“既然身子不舒服,那便不要行禮了!”寧太后開口,張姑姑親自上前攙扶。
“喲——嘖嘖嘖,本宮瞧著,這泰王妃的面色不甚好啊,若是這骨子裡留下的毛病,那榮王妃可得好生替泰王妃補補身子了,若非,之後對胎兒,都是極不好的!”梅妃悻悻道,鳳眸微挑。
洛氏有些怨恨的看著面前的女人,若非是這個女人,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不省心的主兒!
“梅妃妹妹,你這話說的,若是不曉得的,還以為你…呵呵…生過孩子呢,這沒生過的,懂得竟也不少,妹妹方才的話,倒是提醒了姐姐,是不是——妹妹也是骨子裡留下來的毛病,數年未孕,也真是枉費了皇上對你多年的疼寵,若是知道這般,便應該懂得進退,既然知道自己不孕,便要知道退讓,若非,也是徒惹本宮與母后心煩!”洛氏厭惡道,這個女人,若是可以,她真的想在洛楓出現之前,便將這個女人除去!
“皇后姐姐這話錯了!”梅妃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沒有孩子,這個話題早在她心中已經引發不起任何波瀾了,這個女人,倒是應該要好生擔心一下自己!
“恐怕,現下太后娘娘最為擔心的,是泰王妃這肚子裡頭的皇家血脈,至於妹妹霸寵,不知進退一說,相信姐姐,該去問皇上!”霍昭去她的梅馨殿,可都不是她自己去奪來搶來的,倒是皇后的鳳蘭殿,皇上是有多久沒有踏足過了?!
“好了!都給哀家住嘴,哀家想要的,不是後宮的不和睦,若是你們真的有那麼多心思,那便不該花在互相吵嘴爭執之上,皇后說的對,梅妃,你入宮多年,卻一直一無所出,皇上對你多加愛寵,便是過錯,還有皇后,芳兒的事情,你是不是該跟哀家有個解?!身為皇后,卻不能使得後宮安寧,哀家將鳳印交給你的時候,是怎麼說的?你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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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母后的話,兒臣…知錯!”寧太后昨日將鳳印交回,無疑是也是在給她一個警告,即便寧太后鳳印不在手上,整個後宮,也都是為她獨尊,洛氏在寧太后面前唯有收斂鋒芒!
看洛氏低頭,馮採梅也微微屈身,道了聲:“臣妾知罪!”
寧太后狀作嘆了一口氣,顧自坐在軟塌上,由著身邊只人貼心伺候著,輕抿了一口茶水,便道:“方才在寶華殿之中的事情,哀家不想驚動皇上,今兒,是月十五,但是…哀家卻也不喜歡被矇在鼓裡,今兒所在的,由哀家之下,皆是皇室之人,該當說,並無外人,皇后,哀家,是否還有什麼不知道的事情,正如方才芳兒所說那般!”
“皇祖母,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芳兒生怕若是芳兒一說,便又要惹得父皇與夫君不痛快,還有——還有睿王爺不會放過芳兒的!”
“睿王?!”寧太后的面色微凜,拂了拂衣袖,仍就是一派端莊模樣,眼神卻若有若無的掃向方念柔。
“此事…同睿王,又有什麼關係?!”
榮王妃看了看寧太后,又看看了方念柔,那眼神之中滿是憎恨與怨毒,面上卻是一臉委屈道:“姨母您有所不知,當日睿王便是因為這個丫頭,愣生生的將我們黎芳給充罪去了軍營!那時適逢皇上北郊行圍,妾身的夫君榮王爺宋旭極力勸阻,只是,睿王鐵了心,北郊之行之人又大多是睿王的舊部,姨母,這是挾天子以令諸侯啊!妾身告救無門,至於皇后娘娘…自然是曾經想過搭救咱們黎芳的,只是,大抵是皇后娘娘也無可奈何吧!”榮王妃瞅了一眼洛氏,頗帶可憐道,也算是替洛氏脫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