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辛伊問:“你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什麼?辛伊沒有說,陳曉叟也用不著問,巴掌大的小院,他要說自己不知道多了一個人,那肯定是把對面的女子當傻子!
她既然已經這樣問了,他自然也沒必要再隱瞞。
“知道一些,猜到一些,今日又證實了一些。”
辛伊輕笑,這人……
“一開始在我身邊保護的人不是唐刺史派來的?”
“不是,卻是經過他同意的。”
“他與唐刺史是什麼關係?”
這個問題有些過了,陳曉叟思考了下,還是說了自己的見解:“是上下級,也是左膀右臂,可能,唐大人對他還有些顧忌。”
最後兩個字,陳曉叟遲疑了下,卻沒想到辛伊聽到這兩個字沒有半點反常,彷彿是理所當然的。
本就是理所當然的,唐嘯霖謹慎卻也多疑,可笑的是,對最應該多疑的地方卻忽略了,終究,還是敗給了他自己!
其實辛伊不該問陳曉叟最後一個問題的,因為她明知道李晉跟唐嘯霖的關係,卻還是想問問,試試能不能聽到不一樣的答案,她到底想聽到什麼呢?
“你呢,他跟你會是什麼關係?”陳曉叟定定看著辛伊,此刻,他能清楚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噗通噗通,若擂鼓一般。
辛伊回望著他,張了張嘴,遲鈍了下,說道:“大約,不會再有什麼關係。”
無端端想到早上的那個背影,今日,她大約已經把他的尊嚴踩在了腳下,想必,他們之間不會再有什麼關係了。
不會再有什麼關係嗎?陳曉叟耳邊立刻清淨了,他覺得,他徹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今日時候還早,聽說今日有廟會,可要出去逛逛?”
辛伊整理好心中的雜『亂』,配合問道:“什麼廟會?”
“今日是冬節。”
辛伊啞然,卻原來已經這麼久了嗎?
“那怪孟晨一臉沒睡醒的樣子,他一早跟著胡大人去祭祖了?”
陳曉叟笑著點頭,成功看到對面女子懊惱無奈的樣子。
冬節要祭祖,儘管臨城已經起義,朝廷的援兵也遲遲不到,胡明遇還是大過冬節,一方面是沒把唐嘯霖的起義放在眼裡,另一方面是鼓舞昌平百姓和士兵。
“我們這般高調去看廟會,被唐大人知道了不知作何感想?”
辛伊笑道,他們明明是來勸降的,卻連胡明遇的面都沒見過幾次,更遑論跟他說話了。
如今,竟然還想去看廟會,不知道唐嘯霖知道了會不會氣死。
陳曉叟頓了下,終究還是沒說出口,其實,他與胡明遇早就見過,在搬到那個小院之後,胡明遇來找過他一次。
他以為自己終於有機會跟胡明遇好好談一談了,卻連準備好的條件都沒機會說出口。
胡明遇說:“我不在乎權勢,也不在乎錢財,為了胡府上上下下的『性』命,我連名聲都放棄了,如今,我只想讓昌平百姓安居樂業,遠離戰火……”
不在乎權勢,不在乎錢財,甚至名聲也不在乎,陳曉叟不知道那些條件說出來還有什麼意義。
“那別的百姓呢?他們是遠離了戰火,可是朝政混『亂』,他們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民不聊生!”
不用於陳曉叟的義憤填膺,胡明遇聽完沒有半點起伏:“人『性』本貪,你怎麼知道新的朝廷就能比現在好?至少,百姓還有地方住,有東西吃,對於他們,這就夠了。”
陳曉叟冷笑:“苟延殘喘也叫活著?”
“至少,他們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