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七年春,大河村發生了一件事, 震動了整個大河村的知青群體, 並以極快的速度往周邊擴散,陸續有附近村子甚至其他公社的知青前來詢問情況。
原因是一名姓馮的男知青, 突然跟陳有山申請辦理病退,想要回到自己原籍“休養”。
馮知青向辰有一點兒印象, 他是在向辰他們那一批之後過來的,也在村裡待了許多年了, 同樣是村裡堅持單身的知青之一,聽說他在自己家鄉,有個青梅竹馬的心上人。
馮知青『性』格比較沉默,但很踏實,腳踏實地的那種, 身體也很不錯,在男知青裡都是有數的能幹。這樣一個人, 前幾天還在揮著鋤頭幹活,突然申請病退, 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時候知青想要回城, 第一困難的不是村裡不放人, 而是原籍不接收,但是如果家裡邊打點好了, 那就容易多了。
當然, 村裡幹部的態度也是一個問題, 有的地方會特意卡這種名額, 就算家裡使足了力氣,村裡不肯開證明放人,一樣不能回城。
好在陳有山是個不錯的人,他對於村裡的知青,只要勤勞肯幹品德好,一向沒什麼偏見,像是許恆洲這樣的人,更是敬佩有加。只要不違反政策,他不介意給人行個方便。
所以這回這個馮知青來找他,他問明緣由之後,又看過他家裡寄來的那邊的相關文書,很乾脆的給開了證明,放馮知青歸家。
馮知青拿到陳有山開的證明,當即失態落淚,八尺男兒拿著幾張薄薄的紙痛哭出聲,對著陳有山深深鞠了一躬。
馮知青成了大河村,甚至是附近村寨公社裡第一個返城知青。他當天就簡單收拾了行李,第二天一早,在全村知青,大部分村民的目送中,踏上回家的歸途。
至此,知青里人心浮動,陳有山也數次私底下鎖眉嘆氣,甚至找許恆洲問過主意。
從馮知青走的時候,他心裡就隱隱考慮到這個問題,他擔心的不是別的,那些城裡來的年輕娃娃,想回家就回吧,拍著良心講,要是換了他,自家孩子被送到別處吃苦,肯定也是一心想讓他們回來的。
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啊,這麼多年沒動靜,他們都以為這些城裡娃娃要在鄉下紮根,不然也不能同意讓自家孩子跟知青們結婚。
現在可好,政策說變就變,能回城了誰還願意背井離鄉的待在鄉下種地,可是村裡那麼多跟知青成了家的年輕人,還有許多,孩子都能上小學了。
只要想一想,陳有山就覺得頭都大了。
對此許恆洲也給不出什麼有效的建議,他心裡清楚,這是大勢所趨,現在只是一個開始,等七八年某次重要會議之後,知青回城政策會被正式提出,甚至開放回城指標。
更近一點兒,今年冬天,國家恢復高考,能考出去的知青們更是不會再願意留在鄉下。到時候,村裡又是變故叢生。
說到高考,這也是許恆洲一直到等待的良機,他無所謂,穿越之前他該學的已經學完了,現在並沒有想要重新再學一遍的想法。
他要做的事太多,現在的大學並不像後世那樣自由,進入的學校的都是迫切想要學習的,就算沒經歷過也能猜到,課程密集,逃課不存在,他想做點什麼,要不了多久就會被人發現多次缺課。
現在缺課大概不會像後世那般輕輕放過,後續麻煩事太多,但是他也不能不去參加高考,馬上就是風雲變幻之際,要是再待在鄉下,才真是把自己限制死了。
與他相反,向辰對馬上到來的大學生活非常期待,他穿越前也就是個大二學生,普通一本里的二流專業。
他填志願的時候家裡就剩他一個人了,沒個人管著,霍凱是個學渣,他就估了個分隨便報了一個,最後勉強掛上第一志願的尾巴,調劑到他後來學得那個什麼專業。
天知道,他們學校的王牌專業是個理工科的,所以學校整體算是理工類比較強的學校,偏他被調劑進了圖書管理專業,大一的時候上的通識課,大二專業課開始沒多久,反正他是不感興趣,能逃就逃,學渣一個。
穿越之後,趕鴨子上架給人當老師,後來又跟覃老師學過專業的教育學知識,加上這幾年也算幹出一點兒成績,帶的學生有不少走出大山,算是改變了他們的命運。
對此,向辰不是不歡喜的,也漸漸愛上老師這個職業,也是現在的教學環境比較好,學生一心求學,家長對老師敬愛有加,沒什麼後世『亂』七八糟的糾紛,向辰那份理想主義情懷沒收到過什麼打擊。
他本身又是那種心思比較單純,不喜歡複雜環境的『性』格,學校裡待著,跟孩子們相處,讓他覺得很舒服。
所以,向辰很想重新上一回大學,這次他想考師範,真正再學一些知識,畢竟他跟覃老師,也只是每年冬天斷斷續續學一些,如果能再進修一番,想必更能提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