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可以嗎?”許恆洲問。
“可以可以。”陳木頭父子忙不迭地點頭,眼睛還黏在那些點心上舍不得移開。
其實從數量上講, 許恆洲拿出的這些點心並不多, 雖然有五六種,但是每種只有一包, 江米條那種比較輕的,一包大概半斤, 酥餅這一類壓秤一點兒的,一包一斤左右, 總重量也就幾斤的樣子。
當初許恆洲買的時候,這些點心市價從三四塊到七八塊不等,他拿出來的這一些,總價大概二三十塊錢,但是因為買這些點心要用糧票, 價格上還要更高一些。
而且因為這些都是城裡來的稀罕點心,在鄉下又有一部分溢價, 許恆洲拿出的這些,做報酬總價值其實不太夠, 但陳木頭自己願意, 也不算吃虧了, 他要是拿出去跟人換糧,能換來不少糧食, 夠他們一家吃許久。
“那行, 咱們說定了, 這些東西你們可以先拿回去, 但要給我寫個契書,陳大伯也是,成不成?”
許恆洲倒不在乎這麼點兒東西,可是人心難測,就算有於嬸子在,陳有山也對他抱有善意,可是他不能不防。失了這點東西是小,如果被人把他當成冤大頭,以後誰都能來啃他一口,他怎麼在這兒過安生日子。
他是想刷村民的好感度,可是也得有個底線,如果什麼都不在乎,拿出這麼“大”一筆物資還什麼防範措施都不做,那就不是善良真誠,是蠢,是給有壞心的人提醒,這人就是個傻子,快來欺負他。
他才來沒多久,雖然大河村民風淳樸,目前遇見的人都不錯,但是不可能人人都是善良正直品行好。在農村這種地方,抱團非常嚴重,他一個外來人,現在還沒完全融入進去,這麼做無可厚非。
果然,包括於嬸子在內,幾人聽了許恆洲的話,都沒有生氣,接了活的兩家還表示,這是應該的。他們往常接別家的活,如果是那種喜歡攪事的,也會先寫契書。
許恆洲雖然不是那種人,但雙方還不熟悉,這麼做反而讓人安心,那兩家拿了他的東西也心慌哩,這麼些稀罕玩意,萬一人家後悔了咋整,定個契,安心。
雙方說定,就該定契了,可是那幾個人都不識字,許恆洲倒是識字也能寫,但是他作為合同當事人之一,不能他一個人說了算的,於是還得先去請村長。
沒等他們動身請人,陳有山先帶人到了,他身後跟了十來個農村漢子,看起來頗有氣勢。
“喲,這是在做啥子?”陳有山及他身後的一群人,一眼就看見了充當桌子的大樹墩子上擺著的幾個紙包。
其中陳有山的小兒子陳建設也在,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不管是當初分白糖,還是後來他爹給他和他哥分的那個餅乾,都是用這種牛皮紙包著的,這一定又是那個知青拿出來的好東西!
“二哥來啦,快坐快坐。”幾人連忙從當椅子用的大石頭上站起來,把位置讓給陳有山。
陳有山不客氣地直接坐下了,就算不是村長,他的年紀在在場的人裡也算大的,坐一個凳子不心虛。
“大樹,您們來做啥?”不等陳有山開口,陳建設搶先道,他實在是看著桌上那些牛皮紙包眼熱的很。
陳有山站起來,恨鐵不成鋼地一巴掌拍著陳建設後腦勺上,把他拍個趔趄,剛他問話純粹是客氣,陳建設這個是真傻。
看看在場的人員構成,陳老大和陳木頭父子都是村裡有名的手藝人,於嬸子出了名的熱心腸,他們來還能做啥?肯定是許恆洲請他們幫忙置辦傢什唄,他這傻兒子咋就不知道動動腦子呢?
“爹,你幹啥打我?”陳建設委屈。
“閉嘴吧你。”陳有山沒好氣道。
“二哥,您來的正好。”於嬸子是個伶俐人,也喜歡做這種促成的中間人,笑眯眯地給陳有山解釋一番,當然也是說給其他人聽。
“哦,這麼回事。”陳有山點點頭,屁股在冰涼的石頭塊上挪動了一下,“確實得置辦些家業,小許你是個有本事的,我們這些作長輩的應該支援。”
“真是謝謝您了。”許恆洲真誠地道謝,他拿來紙筆,陳有山寫契書,他幹這事幹得習慣,村裡有需要立契的,都會來找他,他早就寫熟了。
寫好之後,許恆洲拿過來看了一下,這其實就是鄉土版的合同,但是並沒有合同那麼嚴整,中間有不少漏洞。
但是誰也不會鑽這個空子,一是因為沒這個意識,二是因為這麼幹了,你在村子裡名聲就壞了,而且還會得罪立契的人,也就是陳有山,所以這個契書可信度還是很高的。
許恆洲,陳老大還有陳木頭,分別在上面簽字,最後陳有山也在上面簽了一個,一式兩份,一份給了許恆洲,另一份乾脆給陳有山收著,他們都相信他。
跟陳老大他們談完,就該陳有山帶來的人談正事了,陳老大等人讓開位子,但也沒離開,就圍了個圈站著,看他們說什麼事。
陳有山也沒攆他們,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以後他們往這邊送做好的東西,搞不好還會撞上,想看就看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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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有山是來說蓋柴房的事的,許恆洲一早跟他說過,因為他現在身負修理打穀機的重任,陳有山就想著趕緊把他後顧之憂給解決了。他今天特意找了一些有經驗的漢子,讓他們來給許恆洲幫忙。
但是這又跟修房子不一樣,修房子主要修的屋頂,又不用重新上瓦什麼的,就鋪上厚稻草,簡單得很。修屋子的話,就得從摔土胚開始,要是想修得結實,要花的力氣也不小,所以陳有山這次找來的人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