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已經入冬,溫度一日日降了下來。瀾省地處南北交界處, 雖不如北方寒冷, 但到了冬日,也能凍得人骨髓發寒。
卡車行駛在並不寬敞的道路上, 時不時有顛簸,車上的年輕人便跟著來回搖晃。一陣凜冽寒風吹來, 眾人打了個哆嗦,紛紛裹緊身上的衣裳。
許恆洲和向辰坐在車斗中間, 靠近車頭的位置,外面有其他人擋風,算不得太冷,許恆洲還是展開了自家帶著的一床厚棉被,披在自己身上, 又把向辰裹進懷裡。
其他人見狀紛紛效仿,帶了被褥的用被褥, 沒帶的便用厚衣服,還有幾個似乎相識的, 更是學著許恆洲和向辰, 靠在一起共用被褥取暖。
這樣一來, 身上總歸暖和許多,被凍得嘴唇發白直打哆嗦的年輕人們緩過勁來, 終於有了說話的慾望。
離向辰和許恆洲比較近的, 有兩個十八九歲的年輕姑娘, 一個長髮瓜子臉, 一個短髮圓臉。兩個姑娘都長得不錯,尤其是長髮那個,整個車上的姑娘裡面,除了靠外面一個單獨坐著的姑娘,就她最漂亮。
圓臉姑娘跟同伴說笑幾句,眼神落在許恆洲和向辰身上,比起容貌清雋氣質出眾的許恆洲,她竟然更關注向辰。
向辰裹著被子縮在他哥懷裡,只一個頭『露』在外面,冷了還能往許恆洲懷裡埋。身上暖和了,臉頰紅撲撲的,襯得未長成的小少年越發俊秀,看著就討人喜歡。
圓臉姑娘盯著向辰看了好一會兒,看得他都不好意思了,許恆洲擰眉看向那個姑娘。
她旁邊的長髮姑娘扯了扯她的胳膊,對許恆洲不好意思道:“抱歉,她沒有惡意,只是看你弟弟太小了,覺得有些奇怪。”
許恆洲尚未答話,圓臉姑娘輕聲嘀咕道:“哪有,我是看他長得好看”
她聲音不大,但是車斗太小,眾人坐的都很近,這話自然讓許恆洲和向辰聽見了。許恆洲一怔,低頭去看向辰,向辰懵了一瞬,之後臉上的紅暈瞬間蔓延到耳後,無措地將臉埋進許恆洲懷裡。
倒不是沒人誇過向辰長得好看,只是以前誇他,都是年紀很大的嬸子『奶』『奶』們,看向辰的眼神那叫一個慈愛。哪像這個姑娘,年紀輕輕,明明有他哥這個珠玉在前,偏盯著他看,目光灼灼,向辰這才害羞了。
許恆洲被向辰的窘態逗得發笑,心中的怒意漸漸消散。他騰出一隻手『揉』了『揉』向辰的頭髮,之後也沒把手收回去,放在向辰頸側,捏捏後頸,再『揉』一『揉』他柔軟發燙的耳垂。
向辰被他哥當大娃娃玩習慣了,不覺得有什麼,盯著他們看的人卻在心中感嘆,這兩兄弟感情可真夠好的。
許恆洲心情好了,臉上也帶了幾分笑,他當作沒聽見圓臉姑娘的嘀咕,對她們解釋道:“家裡只剩下我們倆了,只能帶著他一起,跟組織上報備過了。”
其他人本來也挺奇怪向辰這麼小的孩子也下鄉,聽許恆洲這麼一說,才瞭然的點了點頭。看著許恆洲和向辰的眼神也都帶了幾分憐憫,這時候誰家不是一大家子,只剩下一對兄弟,多慘啊。
本來他們就是看許恆洲帶著個小孩,照顧他才將他分在靠裡的位置,除了他和向辰之外,靠裡邊坐的大部分都是女孩子。要不是向辰拉著許恆洲不放,他也會跟其他年輕男人一樣坐外面擋風。
現在眾人瞭解了情況,更同情他們。許恆洲到不覺得自尊心受損什麼的,反正他們又沒有吃虧,被用奇怪的眼神看上兩眼也不礙事。
不過想到剛才圓臉姑娘的話,許恆洲下意識的把手放在向辰腦後,按著他不讓他抬頭。同時忍不住腹誹,現在姑娘真是可怕,他家糰子才多大,都有人盯著了。他得看好了,自家小孩還小呢,不能讓人給騙走了。
許恆洲的心理活動其他人並不知道,開了這個口子,車上的人紛紛聊起來,最先做的肯定就是自我介紹。
有個二十來歲的男人站起來,頂著寒風,主動承擔主持工作。他先做了個自我介紹,聲稱是從京城來的,叫賈文星。
賈文星約有個一米七幾的樣子,算不上太高但也不矮,樣貌斯文,帶著副眼鏡,看起來像個學問人,但是說話卻帶著濃濃的官腔。
他做完自我介紹之後,就直接安排剩下的人,從他旁邊開始做介紹。他起了個頭,在場的又都是年輕人,大部分有意互相結識,從他身邊那人開始,一個個做著自我介紹。
第二個人學著賈文星,先說籍貫,再報姓名。其他人有學有樣,大部分都是這麼說,偶爾還有人加兩句。
有人說了句俏皮話,向辰起了好奇心,探出頭去看說話的人,那人是個年輕小夥,高高大大,看著也是二十來歲。向辰聽他說,他叫石昊。
石昊旁邊就是單獨坐在靠外面的年輕姑娘,她看著年紀不大,但是長得著實漂亮。杏眼瓊鼻櫻唇,眼尾自然拉出的弧度顯出幾分媚意,但目光清正,看著跟外表竟是個相反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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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到她時,這姑娘稍稍停了片刻,輕聲道:“我叫曲薇。”說完就閉上了嘴。
曲薇沒說自己的籍貫,旁邊人等了她片刻,見她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便開口說了自己的情況,接下來又順著輪下去。
向辰看了曲薇一眼,覺得她應該很適合留長髮,那種帶著點兒大波浪的長卷發。之所以會生出這種想法,是因為曲薇的頭髮剪得很短,只比男人的寸頭要長一些。
但是短髮更凸顯出曲薇精緻的五官,向辰看了一會兒,湊到許恆洲耳邊用氣音道:“哥,我覺得她長得真好看,比明星好看。”
許恆洲一聽就知道他在說誰,眼神不著痕跡的在曲薇身上轉了一圈。衣服沒有補丁,但是單薄不合季節,『露』在外面的手雖然凍得發紅,但是沒有凍瘡。
凍瘡這玩意,這時候的人大部分都有,而且只要凍過,以後一到冬天就很容易復發。曲薇的手上乾乾淨淨,要麼是南方人,要麼家裡以前條件不錯,養護的好。
許恆洲根據她的口音和其他情況判斷,應該是後者,但是看她現在的樣子,怕是情況不太妙。
許恆洲可沒什麼憐香惜玉的心,他得出結論後,第一反應就是,最好不要分到他們一起,就算分到一起,也要離得遠點兒。
想到向辰剛才還在誇讚曲薇長得好看,許恆洲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警惕之感,下定決定千萬要隔開向辰和曲薇。
因為周邊人多,許恆洲不好多說什麼,只能按著向辰的頭讓他不能往曲薇那邊看,說出的話卻正直得彷彿沒有任何私心:“別『亂』動,裡面要進風了,臉吹皴了別哭。”
向辰卻真的以為他折騰的風灌進去,凍著他哥了,連忙往他哥懷裡靠了靠,又催許恆洲:“哥你趕緊把手拿進來,外面好冷的。”
許恆洲順著他心意把手縮回去,向辰立刻抱住那隻被凍得冰冷的手。許恆洲手大,他手小,兩隻合在一起勉強包住,於是乾脆抱著許恆洲的手,放進自己胸腹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