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裡還好嗎?”宋文彬拿到信沒有直接開啟,先問蔣淼蔣家的情況。
四月的天, 早晚溫度還很低, 蔣淼的臉凍得發白。聽見宋文彬問話,她的眼睛紅了一圈, 強裝出來的堅強一下子垮了。
“不太好”蔣淼抽了抽鼻子,“我”
她說了個開頭, 好似說不下去了,伸手『揉』了『揉』眼睛, 對宋文彬道:“宋叔,您看信吧,我爸都寫了。”
宋文彬開啟信來看,向辰跑去給她倒了杯熱水讓她喝著暖暖身子,許恆洲把家裡燉好的骨頭湯燒上, 又下了把麵條,煮好了給蔣淼端來。
蔣淼顧不得客氣, 捧著碗大口大口的吃著熱湯麵,邊吃眼淚邊往碗裡掉, 又被她無聲無息的和著面嚥進肚子裡。
蔣淼面還沒吃完, 宋文彬已經看完信了, 他攥著信紙,臉『色』蒼白神『色』沉重。
向辰不安地向宋文彬身邊靠過去:“大伯, 怎麼了?”
宋文彬勉強笑了一下, 把信遞給許恆洲, 故作慶幸地對向辰說:“還好沒聽你的, 不然你鍾阿姨可被我害了。”
向辰不明所以,他從蔣淼的情態猜出來蔣伯伯家可能出事了,但是看他大伯這個意思,怎麼好像他家裡也有問題?
他轉身,扒著許恆洲的胳膊看他手上的信。許恆洲把手放低給他看,自己迅速掃過紙上的字跡,眉頭不自覺的鎖了起來。
“大伯,您準備怎麼辦?”許恆洲看完信,把信遞給向辰,扭頭問宋文彬的打算。
宋文彬苦笑一聲:“這次真虧你蔣伯伯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我輪這一遭。”
許恆洲聞言沒有接話,擰眉思索,想找個破局的法子,可是沒有,這個世道對他的侷限『性』太大了,他是空有一身力氣沒處使。
在信裡,蔣守平告訴了宋文彬一些很重要的情況,都不是好訊息。宋文彬的老上司李老已經被送去西北那邊,那邊的情況眾所周知的差,況且又不是以原身份去的,老人家這次去可能要受罪。
另外,因為上次的事,李老出手幫了宋文彬,他這次出事,上頭可能會查到宋文彬這邊。一旦查出來,就比上次的情況還要嚴重,畢竟上次他們沒證據,這次李老可是已經被定『性』了。
蔣守平也想幫他,但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家老爺子也出事了,他這邊受了牽連,目前他的調職書已經下來了,去一個很偏僻的小城市做文職工作。
家裡的孩子,兩個大兒子已經工作結婚,包括兒媳們,這次也調職的調職,開除的開除,都各奔東西。
下面兩個小的,蔣守平思來想去,給他們報了知識青年下鄉。城裡『亂』起來了,鄉下可能會好一點兒。他想法子運作了一下,讓兩個孩子能去一個地方。蔣森在報名之後跟著最早的那批走了,他提前去探一下訊息,免得蔣淼去了懵裡懵懂地受罪。
信裡,蔣守平還說,他建議宋文彬提前打報告申請去外地,現在他的工作問題沒辦法解決,一是因為他當初那個事留了個黑點,二是因為他本身的職位很搶手,可能被人給看上了。
如果他硬頂著不離開非要等原職位,可能等查到他身上,就該直接發配了,到時候的身份就很那說了。而且去的什麼地方也不一定,家裡孩子想找他都沒個訊息。
另外,如果要離開,也不能去太好的地方,理由同上,太好的地方或者職位,上面不會給他。說起來,宋文彬算是李老的嫡系,當初轉業能得到這麼好的職位,也是人家看了李老的面子。現在是牆倒眾人推,他身後沒了靠山,不早做打算,就會被人給分吃了。
宋文彬和許恆洲都在擰眉思索,目前看來蔣守平的建議是很值得采納的,他身居高位看得多見識廣,提出的解決問題的辦法基本已經是最優選項了。
他們現在要考慮的是,如果宋文彬要調職,那麼去哪兒最合適,肯定是越偏遠的地方被透過的可能『性』越大。
向辰很快看完信了,蔣淼也吃完了一大碗麵,蒼白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紅潤了起來。她擦擦嘴,跟宋文彬道謝,攏了一下衣服,又要告辭離開。
宋文彬看了一眼外面半黑的天『色』,哪敢讓她一個姑娘家這時候一個人走,連忙出聲挽留,讓她在家裡住一晚。
蔣淼猶豫了一下,她爸媽昨天已經走了,她家房子也被收走了,她來送信,之後就得回去跟其他下鄉知青匯合,一起去農村。她來送信,時間倒不是很緊,她們這一批下鄉知青後天才出發,明天再走也來得及。
她猶豫的是車票的問題,她家裡條件說起來還可以,但這次兩個哥哥被調到其他地方,嫂子們跟去,工作肯定沒了。大哥家兩個孩子,大的八歲,小的才三歲多,二哥家的孩子也才剛剛五歲,臨走之前,爸媽把家裡能給的錢都給了。
蔣淼身上確實沒什麼錢了,買完兩張車票,剩下的錢她不敢花。日子還這麼長,她沒有收入來源,這點兒錢就是她和蔣森全部的家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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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恆洲見她一臉猶豫,手伸進口袋裡摩挲著,再看看她身上單薄的衣服,隱隱猜到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