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彬拿根繩子截了許恆洲和向辰腳長, 自己掐著繩子下樓找李『奶』『奶』去了。
許恆洲走過去, 向辰坐在大凳子上, 兩條小短腿懸在半空, 還無聊的晃了晃。
“陳家又怎麼了?”向辰問許恆洲, 他不擔心別的,只怕小花受牽連。
許恆洲的眼神停留在向辰攥著鉛筆的小胖爪子上, 伸手捏了捏小肉糰子, 才漫不經心的把陳家那些荒唐事講給他聽。
宋文彬覺得陳家的事沒必要跟向辰說, 許恆洲卻知道向辰不是真的不曉事的小娃娃, 所以說起來沒什麼顧忌。
向辰聽完,小眉頭皺起:“他們家沒吃的,小花怎麼辦?”平時陳芬和陳芳都搶陳小花的食物, 這下不是更慘了。
“你瞎『操』什麼心。”許恆洲把向辰的手捏在自己手心裡,翻來覆去, 『揉』兩下再捏一捏,好像在玩什麼小玩具。
“放心吧!陳國良不會真狠心到餓死自己的老婆孩子的, 陳家人裡面,就他還有幾分聰明。”許恆洲說得漫不經心,手上動作不停,又用指頭戳了戳向辰手背上的小窩窩,戳著戳著把他自己給戳笑了, 這小胖爪子, 都胖出坑了。
向辰艱難地想抽回自己慘遭嘲笑的小胖爪子, 奈何許恆洲抓得緊, 他抽不出來,又搞不懂許恆洲為什麼這麼說。因為在他看來,陳國良不顧妻兒把糧食全給陳老太是件很蠢的事,如果是他,哪怕被再多人罵,他也要讓自己家裡人先吃飽。
“別戳我手。”他氣呼呼的說:“為什麼說陳國良聰明啊!”
許恆洲玩了人家的手,好心給向辰解釋:“陳家人不會餓肚子,明天蔡珍孃家就該把那些玉米麵給送回來。而且是什麼樣送去的什麼樣送回來,指不定還會給他們添點,你信不信?”
“為什麼?”向辰不解,他在陳家住了那麼久,根據他的觀察以及陳國良夫妻的隻言片語也可以推測出蔡珍的孃家媽和嫂子們都不是好相與的。那樣的人,吃進嘴裡的東西還會吐出來?
許恆洲笑笑:“因為剛才陳國良跟蔡珍吵架的時候,家裡大門是開著的,所有圍觀的鄰居都知道咱們家補給他家的玉米麵讓蔡珍送回她孃家了。”
向辰隱隱有些明白了,當初他被送到陳家,第二天訊息就傳遍兩個廠子了。蔡珍這事,中午鬧一場,晚上再鬧一場,只會傳得更快更廣,蔡珍她爸肯定也會知道。
到時候陳國良家吃不上飯,蔡家就要背上剝削出嫁女,餓死外孫女和女婿的惡名。在這個重視名聲德行的年代,蔡珍她爸可能會因為這件事被開除公職,只要蔡珍她爸不蠢,自然知道怎麼做。
向辰想清楚之後,頓時心生敬佩,他哥哥真聰明,腦子轉得就是快。
“哥哥,你好厲害啊!”向辰從不吝嗇表達自己的讚賞,看著許恆洲的眼神跟個小『迷』弟似得。
許恆洲被他哄得開心,談『性』大發,越發想要炫耀,於是把人抱到自己腿上,笑道:“來,跟你好好講講。”
許恆洲問:“知道我為什麼說陳國良還算有點聰明嗎?”
“你剛才說了啊!”向辰道:“他開著門吵架,把訊息傳出去。”
許恆洲:“這個不是聰明,是蠢。”
“哈?”向辰疑『惑』。
許恆洲無奈,只好從頭跟他分析:“你覺得中午那種情況,如果你是陳國良,你怎麼做?”
向辰順著他的提問思考,如果他是陳國良,家裡老孃來要糧食
“把家裡的糧食給她一半?”向辰試探道。
“中庸之策。”許恆洲評價:“辦法可行,但後續麻煩太多,而且這種做法既不會讓陳老太滿意,他老婆孩子也會對他心存抱怨。”
“那不給也不行啊!”向辰說。
“為什麼不行?”許恆洲挑眉:“陳老太只是生他的氣,親生兒子,又不會把他『逼』死,他咬死了沒糧食,再哭一哭,拖一拖,陳老太只能回鄉下去。只要鬧事的人不在,事情就有轉圜的餘地。”
許恆洲沒說,這樣一來鄉下陳家只怕真要餓死幾個人了。
“不行的。”向辰皺起小包子臉:“那他鄉下的家人他都不管了?這樣不對。”
許恆洲在他臉上捏了一把,笑了笑沒對他的話作出評價,他家小糰子心軟又善良,他自己不是這樣的人,卻偏偏喜歡這樣的向辰。
“這樣做自然是有好處的。”許恆洲把話題轉開:“這就是為什麼我剛才說陳國良今晚做法太蠢了,開著門吵架,做的太刻意了,他老丈人不會看不出來他是在『逼』他。陳國良這種做法,算是徹底得罪蔡家了。”
向辰明白過來了:“所以如果他不給陳老太糧食,討好的就是蔡家?”
“對。”許恆洲道:“陳國良今天中午只有三種選擇,給一半糧食,能解決問題但兩不討好。不給糧食,被人唾棄,但處理的好也能圓回來。或者就像他今天做的,乾脆當著陳老太的面把自家糧食掏空,這樣陳老太有再大的怨氣也不會記在他身上,蔡珍就是現成的發洩物件。如果不是她今天中午溜了,陳國良早就把事情解決了,今天晚上蔡家就該給他們送糧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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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樣啊”向辰聽得兩眼發暈,他怎麼覺得他和他哥哥經歷的不是同一件事呢?
許恆洲看他這副模樣,笑著『揉』了『揉』他的頭髮:“跟你說了別想那麼多,我總會護著你的,這些事我來處理就好了。”
向辰甩甩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對嘛,什麼樣的人做什麼樣的事,他不聰明但他哥哥聰明啊,他只要聽哥哥的話就可以了。
向辰雖然人小,但他心大,很快把這件事拋到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