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彬接過許恆洲遞過來的字據, 在陳老太面前展開:“老太太, 您看看, 這是您兒子寫的字據, 上面有他和您兒媳的手印。”
陳老太不識字, 抖著手問上面寫得啥。
宋文彬給她唸了一遍,又說:“如果您不信, 可以找其他識字的人來看看。”
陳老太嘴角抽動了幾下, 扭頭看向站在旁邊的陳國良:“老四, 你說, 這是不是你寫的,人家說的是不是真的?”
陳國良低著頭不敢看陳老太,半晌艱難地點了點頭。
“那糧食和錢呢?”陳老太沖他喊道:“你把那麼多糧食弄哪去了?”
陳國良依舊低著頭, 沉默地好像一尊石像。
陳老太喘了口氣,聲音嘶啞的衝他喊:“糧食呢!那麼多糧食你弄到哪去了?”
陳國良把沉默進行到底, 他今天太丟臉了,老孃鬧到領導家裡, 還是自己家理虧,這個好臉面的漢子已經被衝擊的腦子都不太清醒了。
陳老太被他氣得深喘了口氣,拍著自己的胸口哭嚎:“我掏空了家底為你打算,家裡都斷頓了你都捨不得糧食,你、你是想餓死你老孃啊你把我的糧食弄哪去啦”
老太太頭髮散『亂』的坐在地上, 哭得悽慘, 她是真的傷心。陳國良是她最疼愛的孩子, 她說的也是真的, 為了給陳國良買個孩子,家裡所有的存糧幾乎掏空了。
現在各處都還在鬧饑荒,陳老太把家裡的一部分口糧拿出去換成玉米麵,才買來了向辰。她以為只要她家老四在,就不會讓她餓肚子,這才放心的給了糧食。
結果,眼看家裡要斷頓了,陳國良還是沒送糧食回來。陳老太放心不下,這才來城裡看看。
來了之後陳國良還沒下班,是蔡珍接待的她,一聽她要糧就開始哭窮,說家裡的幾個孩子都快餓死了,哪有多餘的糧食給老家送回去。
陳老太自然不信,她這個兒媳最是『奸』猾,說的話最多隻能信一半。陳老太不急,等著兒子回來給她拿糧食。
她閒坐著等陳國良,就問起向辰的下落,從進門起就沒見著孩子,要不是心裡惦記著糧食,陳老太早就問了。
蔡珍一聽,立刻就開始跟陳老太哭訴,說她害了陳國良和自己,買孩子買到廠長家去了。失了錢糧不說,還得罪了廠長,以後還不知道要被怎麼穿小鞋。
蔡珍這麼說,自然是想把陳老太給嚇住。但是她沒意識到,作為一個鄉下老太太,陳老太並不像她和陳國良一樣對宋文彬有那麼大的敬畏感。平時相安無事陳老太自然會敬著,但是涉及到糧食,那跟要人命有什麼區別?
蔡珍一個沒攔住,陳老太已經衝到隔壁宋家去了。宋文彬住哪還是蔡珍說的,她嫌陳老太嗓門太大,故意說了嚇唬她。沒想到人沒嚇住,陳老太直接找上門了。
陳國良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自家老孃堵在宋家門口鬧事,他拉沒拉住,事情的發展就像脫了韁的野狗,撒丫子跑得他拉都拉不回來了。
陳老太哭得悽慘,鄰居們聽著都有些於心不忍,誰家還沒幾個窮親戚,機械廠工人工資高福利好,補貼親戚也是有的。
像陳國良這樣,家裡老孃兄弟都要餓死了,還無動於衷,那真是枉為人子。
就有熱心的鄰居把陳老太從地上扶起來,又端了熱水給她。也有人勸陳國良,別那麼狠心,做人哪能只顧自己家。如果是遠親也就算了,這可是親孃!
陳國良有苦說不出,他要是有糧食早給他娘送回去了,還不是
他咬咬牙,過去扶著陳老太的胳膊:“娘,咱回去,我給你拿糧食!”
陳老太一聽,也不哭了,跟著陳國良就往隔壁走,鄰居也邊跟兩人說和,邊四散開。
宋文彬看著那對母子進了隔壁,才把自家大門關上,一扭頭,一個小糰子直接朝他撞過來。
宋文彬順手接住向辰,放輕了聲音哄道:“嚇著啦,別怕別怕,有大伯在,不會讓他們帶你走的。”
向辰搖搖頭,眼圈有點紅,他再一次意識到能在這個年代有一個家是多麼的幸福。感謝大伯,感謝哥哥,有他們在實在太好了,他真的不想再回去陳家。
“好了好了,鬧得你們都沒休息。”宋文彬看看時間,已經要去學校了,推了推向辰道:“去拿書包,跟哥哥去上學。”
向辰連忙跑去拿自己的書包,然後又去牽許恆洲的手,小胖爪子把許恆洲的手抓的緊緊的,好像生怕他跑了一樣。
許恆洲看他好像真的嚇到了,回握住向辰的手,牽著他去學校。早點走也好,離隔壁家的遠一點,最好不要讓他們再接觸向辰。
許恆洲一直把向辰送到他的教室門口,因為他經常接送向辰上學,向辰的老師同學都已經認識他了。
許恆洲推了推向辰,讓他進教室去。向辰牽著許恆洲的手不肯鬆開,眼巴巴地看著他:“哥哥你早點來接我呀。”
許恆洲心一軟,差點把他牽回去了。他『摸』『摸』向辰的頭,軟聲道:“好,哥哥一下課就過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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