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太陽剛剛冒出頭,家屬樓已經噼裡啪啦的響了起來,上工的上學的,這時候都該起了。
向辰睡得『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有大人的有孩子的。
他伸手『揉』『揉』眼睛,腦子還是一團漿糊,他家裡怎麼會有人,他是一個人住的啊,大概是夢吧。
向辰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臉頰擦過粗糙的枕面,明顯不是家裡那兩個軟枕的觸感。
向辰一個骨碌坐起來,茫然的看了看狹小的空間,床鋪挨著的水泥牆,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穿越了。
陳家人都已經起了,蔡珍煮了稀粥,她和陳國良要去上班,家裡孩子陳芬和陳芳要去上學,這時候都圍坐在小方桌旁邊喝粥。
他們今天喝的就不是玉米粥了,野菜加點高粱米,煮出來的粥水泛著青黑,味道也不如玉米粥香甜,反而有點澀。
陳芬喝著粥滿臉不悅,想也知道是為什麼,但是她昨晚那頓沒吃,這時候早餓的不行了,一邊生氣一邊大口大口喝。
“弟弟醒了。”向辰還在床上呆坐著,陳小花一扭頭看見,立刻跟蔡珍說。
陳芬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嘴裡嘀咕了一句:“誰是你弟弟......”
蔡珍假裝沒聽見她這話,笑著對向辰說:“還想讓你多睡會兒呢,媽媽抱你喝粥好不好?”
向辰搖搖頭,自己爬下床,穿好鞋子走過去。
他的鞋子還是昨天蔡珍給他找得,陳小花的一雙舊布鞋,本來是陳芬的,她穿完了陳芳穿,沒等穿爛就穿不了了,又給了陳小花。
向辰剛拿到鞋子的時候,看著紅『色』還繡著花的鞋面,沉默了片刻,行吧,好歹不用光著腳了。
他走到蔡珍身邊,陳國良正在吃最後一口饃饃,向辰看了一下,饃饃陳國良夫妻還有陳芬一人一個,連陳芳都沒有,其他的孩子都是喝粥,想來他也一樣。
果然,蔡珍給他那個碗盛了小半碗粥水,還沒他昨晚的糊糊多,昨晚那麼稠的糊糊都吃完了,蔡珍怎麼也該知道他的飯量。
“這麼點夠吃嗎?”陳國良邊擦嘴邊隨口問了一句。
“夠夠,怎麼不夠。”蔡珍接話道:“他才多大,小孩子不知道飢飽,給多少吃多少,腸子要撐壞的。”
陳國良聞言,沒再說什麼,起身去穿外套,蔡珍連忙把飯盒遞給他,陳國良接過就走了。
向辰捧著碗沒說話,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昨晚還有個陳老太給他做主,今天他要是鬧著說不夠吃,蔡珍已經提前都把他的話給堵死了。
高粱野菜粥真的不好喝,向辰喝第一口的時候差點沒嚥下去,他強『逼』著自己吞進去,心裡委屈的不行。好歹他也是個坐擁五套房產的小紈絝,日子怎麼就過成這樣了呢,穿越大神對他也太殘忍了吧,要是能回去就好了......
沒等向辰惆悵完,手裡才喝了兩口的粥突然被人搶走。向辰抬眼,陳芬衝他冷笑了一下,一仰脖子,幾口喝完了他的粥。
向辰傻眼了,還有這種『操』作?他都喝過了,這人也不嫌髒?
陳芬當然不嫌,這年頭有的吃就不錯了,哪有那麼多講究。她喝完了就把碗往向辰面前一放,跟蔡珍說了一聲,轉身上學去了。
陳芳連忙追在她屁股後頭跟著跑出去了,她們姐倆在一個學校,一個六年級二年級,本來陳芳應該上三年級的,成績太差學校不給升學,留了一級。陳芬嫌她丟臉,一般在學校就當不認識她。
蔡珍從頭到尾目睹了陳芬搶向辰的粥,卻跟沒看見一樣,依舊笑著跟向辰說:“吃飽了就去玩吧,媽媽要去上班了。”說完收走了桌上的碗盆。
蔡珍洗好碗,樓下老張媳『婦』從下面扯著嗓子喊蔡珍,問她一起去上班不,蔡珍應了一聲,囑咐陳小花看好弟弟,照顧好妹妹,然後出去把門鎖上,轉身走了。
蔡珍跟陳國良並不在一個廠裡,青江市也算是個工業城市,市裡最大的廠子不是鑄鐵廠,而是鑄鐵廠對面的機械廠。機械廠全稱是淮省第一機械製造廠,聽名字就知道是個省級的大廠子,相對應的,工資福利也要好得多。
所以陳國良雖然在鑄鐵廠上班,蔡珍卻是家裡早早給她找了關係,送進了機械廠裡。但是機械廠廠委工會後勤採購這種有權利或者有油水的地方蔡珍也進不去,她爹蔡紅志千託萬請,才把她塞進列印室這個清閒部門,雖然沒什麼油水,但工資還行,工作很清閒。
因為這邊廠區工人多,兩個廠子工人加家屬,得有上十萬人,所以各種配套設施都很齊全,學校醫院都不缺。機械廠的附屬學校教學質量還是市裡最好的,只收職工子女,陳芬和陳芳就是在機械廠附小讀書。
另外,嚴格來說,陳國良現在住的房子並不算鑄鐵廠的家屬樓,而是機械廠的家屬樓,當初他們住的小平房才是陳國良單位分下來的。
機械廠蓋新樓,職工都眼巴巴的望著,誰不想住樓房啊,按理說蔡珍雖然也是機械廠職工,但是是分不到這套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