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終究包不住火。
馮遠是第二日知道珍珠不在了的訊息。
看著那放置在靈堂上的牌位，那一刻，他才明白心是怎麼碎掉的。
在戰場，他衝鋒陷陣，勇敢殺敵，為的就是快點解決掉這場戰爭，從而早點回去陪同他即將生產的夫人。
所以在最後那一站，他第一個衝上去，取了對方大將的首級，哪裡知道卻被人暗算，傷了馬匹，他直接從馬背上滾下去。
接著又被大軍包圍，他浴血奮戰，殺出一條血路，卻再次被人打入懸崖。
那時候人多，整個場面一片混亂，他跌落懸崖的時候以為自己會死，哪裡知道那下面會有一條暗河，他拼死也要回去。
或許是強烈的求生欲，他在水裡被衝了好長一段路程，終於撲騰著上了岸，只是因為筋疲力盡，倒在岸邊暈倒了。
荒郊野外，這一覺睡醒，天地混沌，他沒有受什麼重傷，可因為跟丟了隊伍不得不徒步前行。
他聽說觴國打了勝仗，班師回朝。
他爬起來得知這個訊息，已經是三天後了。
再加上剛剛打完勝仗，拿下流沙國，因此一路上都會有強盜匪寇，他遇到了幾個，但都收拾了，只是這一來二去，又耽擱了行程。
只是他怎麼都沒想到，等他回來以後，竟然連他們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他呆呆的站在靈位前，一雙眼睛裡寫滿了絕望。
馮夫人一夜白髮，在丫鬟的攙扶下來到這裡，看著自己的兒子茶飯不思，一樣心疼。
“遠兒，你要是心裡難受，就哭出來吧，都是娘不好，是娘沒有照顧好她，你要怪，就怪娘吧……”
這兩日看到自己兒子這般模樣，她一顆心比被刀子捅還要難受。
馮夫人的話說完，馮遠依舊呆愣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這更加讓馮夫人難過，因為她覺得，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她道：“遠兒，你要怪就怪娘吧，都是孃的錯，娘不該那日讓她進宮，家裡明明一切都準備好了，如果她不進宮，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都是孃的錯，是娘對不住你……你若是還不肯原諒我，如此，我只能去黃泉陪著他們爺三個了！”
她說完，猛地衝向一邊放著的架子，那上面放著一排排寶劍，這些都是他們馮家軍男兒的佩劍。
哪裡知道她的手還沒握住劍柄，就被馮遠一把抓住。
“娘，我的孩兒，是男孩還是女孩？她走的可安詳？”
他的聲音帶著哽咽，這些天他一直沉浸在這樣的痛苦之中。
昔日珍珠的一幕幕，是他在戰場殺完敵人美好的回憶，她肚子裡的孩子，更是他們之間的希望與結晶。
可現在，全都沒了。
馮夫人聽到這話，內心再次一陣絞痛。
是啊，她兒子連自己的孩子看都沒看到一眼如何不難受？
她道：“是個男孩，跟他娘一起去的，母子倆黃泉路上，也有個伴，走得很安詳。遠兒，你聽娘一句，你再這樣下去，娘也活不下去了……他們是孃的兒媳和孫子，娘難道不難過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