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以你的名義,做下鑒定。
陳非這小子竟然還沒睡,回得飛快:好的,明天下午能出結果。
他已經懷疑過很多年,一直隱忍不發,直到他的父親黎正行逼他委身於人,心裡的刺越紮越深。
要是聞月白保著黎家有用,他還能多忍耐一段時間。
可聞月白一兩年前就開始佈局拉黎正行下水,如此費勁,肯定不是為了把他弄到身邊,肯定是跟他的“家人”有私仇,既然如此……是時候拔出這根刺了。
他嘆息一聲,冷秋深夜,白霧散入黑暗,身上陡然輕鬆了很多。
夜深,黎呈瑞已經睡熟,聞月白身上疼得睡不著,抓過黎呈瑞的胳膊枕在臉下。
黑暗中,他悄悄睜眼,安靜地打量黎呈瑞的側臉,他不否認,此時他依舊討厭這個人。
多年來,討厭黎呈瑞已經成為一種習慣,哪怕他們很少直接接觸,哪怕他的視線很少追隨在黎呈瑞身上,僅是仇恨便足以讓他保持厭惡——深入骨髓的厭惡。
聞月白咳嗽兩聲,嗓子裡翻湧著血氣,他捂住嘴趕緊跑進衛生間,口鼻裡湧出大量暗色的血,瞬間將洗手池染得汙髒……
他的身體不至於突然惡化……是那根抑制劑惹出的麻煩……
他神經質地反複搓洗雙手,反複擦拭骯髒的水池,血不停地淌,怎麼也擦不幹淨。
聞月白洗掉臉上的血,趕緊從櫃子裡拿出儀器,雙手止不住顫抖,他灌滿了藥水,將霧氣吸入身體。
藥水刺鼻,可他還是能嗅到黎呈瑞的氣味……他緊閉雙眼,抵不住恨意翻滾。
他憑什麼要過這樣糟糕又莫名其妙的生活……
他本來和母親過著平淡安寧的生活,要不是黎正行那個該死的家夥為了上位不擇手段,向聞家透露了他們的下落……
聞月白撐著水池,血液順著指縫滴落,每當此時,他便忍不住想拿刀捅死所有姓黎的人!
可他的報複始終沒有落到實處。
他讓黎正行嘗嘗家族破敗的苦,讓他們卑躬屈膝,不得已將親生兒子送給他當舒緩劑,可結果呢?黎正行比他想象得更不是東西,他根本不在乎黎呈瑞……
黎呈瑞到他身邊的第一晚他就想殺了他,偏偏讓他看到黎呈瑞腺體上滿是注射舊傷……偏偏這個仇人的兒子對他最好……偏偏他是個聾子,或許瞎了就不會心軟了。
這個世界上,他恨的人太多,但他還是最討厭黎呈瑞。
吸完藥物後,總算止住出血,聞月白頭暈眼花,給李玉昌發了條訊息。
【聞】:明天來單位。
【昌】:好,我弟說今天見到你了。
【聞】:嗯,讓他安心查案。
【昌】:好。
聞月白處理完衛生間裡的血跡,剛抬頭,只見黎呈瑞站在門口揉眼睛,“你不睡覺嗎?”
聞月白懊惱剛才沒戴助聽器,黎呈瑞會不會看見了?
他沉思的當兒,黎呈瑞走到他身邊握住他的冰冷的手,“明天還要上班呢,早點睡吧。”
清淡的香味緩慢包裹了他,身體裡的疼痛瞬間消失,聞月白閉緊了嘴巴,生怕被人嗅到血腥氣,“嗯。”
這次,黎呈瑞沒有急著用盡全力安撫他,輕柔的資訊素絲綢般蓋在他身上,聞月白枕著他的胳膊,短暫忘卻那些痛和恨,主動往黎呈瑞懷裡靠了靠。
黎呈瑞摟住他的肩膀,兩人貼的極近,哪怕在冬日裡都熱得將要出汗,可誰也沒有捨得先放手,愣是熱乎乎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