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謙益行事還是比較果決,一旦拿定主意之後便很快付諸行動。第二天下朝以後,錢謙益便派家僕把黃道周請來,因為他必須弄明白黃道周背後還有沒有其他人。畢竟現在是和陳越為敵,陳越的勢力太過龐大,陳越走狗劉能掌握的錦衣衛更是無孔不入,不得不小心堤防。若是黃道周在勸說自己之前沒和其他說過,還有成功的希望。而若是黃道周在見自己之前已經和很多人商議過,錢謙益不會再和他合作,而是會倒戈一擊!畢竟和自己身家性命相比,什麼儒教的存亡根本不值一提。
對錢謙益請自己,黃道周並沒有意外,“牧齋公,您可想明白了?”
“幼平賢弟,此事不知你有沒有和其他人說過?”錢謙益沒有兜圈子,單刀直入問道。
黃道周搖搖頭:“茲事體大,道周不敢隨意和他人說!”
“元輔呢,你難道也沒和他說?”錢謙益追問道。
雖然錢謙益是東林黨魁,可論官職和名氣,首輔史可法都在錢謙益之上,倒陳之事事關重大,黃道周不可能不和史可法說。
“沒有。”黃道周搖頭道,見錢謙益不信,解釋道:“真的沒有,道周覺得,元輔其人雖然正氣凌然,但遇事優柔寡斷,不是可以商議大事之人。況且,元輔他力排眾議和陳越妥協,推動坤興公主監國,可見其對陳越十分讚賞。我若是說陳越會滅亡儒教,恐怕元輔第一個不信。這事和他說了,說不定反而會造成阻力。”
錢謙益心中不禁有些沾沾自喜,原來在黃道周這樣的有識之士眼裡,自己的能力影響已經超越了首輔史可法。錢謙益不知道的是,黃道周之所以先找他而不是先找史可法,是因為在黃道周眼裡,錢謙益反對陳越的可能性最大,要比史可法大的多。
史可法是開封人,開封歷經戰亂,早已荒無人煙,史可法當官又極為清廉,不論是陳越對付勳貴還是對付士紳,事實上對史可法都影響不大。而在史可法的心裡,恐怕更認同官紳一體納稅,取消士紳的一些特權。而陳越一直以來的種種作為,事實上很符合史可法的心思,所以想說服史可法的可能性極小。
相反,錢謙益是蘇州人,錢家是東南大族,家中兼併田地便有十萬畝之多,絲綢、棉布,甚至和海貿,錢家從事的生意不可勝數。所以,若是陳越拿士紳開刀的話,錢家的損失將會非常之大,這是錢謙益絕對不會願意看到的。在錢謙益這樣的人眼裡,從來都只有自身的利益,什麼天下什麼萬民,都比不上他家的一畝三分地。這便是黃道周第一個找錢謙益的理由。
不過在錢謙益眼裡,黃道周信任自己勝過信任史可法,這點令他無比高興。
“元輔耿直,自然能夠信任。不過幼平賢弟你做的也對,所謂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幾事不密則成害,齊王陳越勢力太過龐大,在事情還未有眉目之前,確實不宜太過聲張。”錢謙益笑眯眯道。
黃道周拱手道:“願唯牧齋公馬首是瞻!”
錢謙益道:“齊王勢力太過龐大,所以倒陳之事需緩緩為之。眼下當務之急是讓陛下重新掌權,把君權從監國公主手中奪回。”
黃道周道:“此事應該易為,陛下身體好轉,重新掌握大權名正言順,公主只是監國而已,而且公主純孝,豈會和陛下作對?”
錢謙益搖搖頭:“沒有那麼容易。監國公主好說,她畢竟只是個女兒身,雖然聰慧可也沒有什麼野心。但你不要忘了,監國公主身後可是有齊王陳越!陳越人雖然在北京,可在南京城中留下的勢力非常龐大,先不說無孔不入的錦衣衛,便是內宮之中,你又能知道誰是陳越的耳目?
陛下患病多日,早就失去了掌控內宮的能力,若是輕易暴露出重新掌權的心思,恐怕連安全都無法保證。”
黃道周臉色嚴肅的點點頭,心中暗道找錢謙益算是找對了人,若論搞陰謀,滿朝之中恐怕沒人是錢謙益的對手。
“具體該怎麼辦,還請牧齋公示下!”
“陛下臨朝只是一個方面,咱們要做的是徹底掌握住南京城。所以第一步是掌握內宮,然後掌握住京營,再把錦衣衛從劉能手裡奪回。如此等到整個南京徹底掌握在陛下手中,大事才可為。”錢謙益把自己的計劃向黃道周和盤托出。
“請陛下臨朝以及掌握皇宮之事,由老夫負責。幼平賢弟你要做的是去說服一個人,只要這個人站在咱們這邊,南京城就能掌握在咱們手中!”
“此人是誰?”黃道周連忙問道。
“懷遠侯京營總督常延齡!”
黃道周告辭離去後,一個人影從屏風後面走出,卻是錢謙益心腹幕僚杜秀峰。
“東主,黃大人能行嗎,他能勸服常延齡嗎?”對錢謙益參與這麼大的事情,杜秀峰很是擔心,畢竟齊王陳越的勢力現在已經非常的龐大。
錢謙益道:“黃道周文名天下皆知,懷遠侯常延齡素來附庸風雅,對黃道周格外敬佩,讓黃道周去遊說遠比他人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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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常延齡其人素來忠庚,又是碩果僅存的開國勳貴。陳越若是叛明自立成功,不可能還留著常延齡這個前朝勳貴,對這點常延齡比誰都清楚。開國勳貴,世襲罔替與國同休,大明若是亡了,大明的勳貴自然也不復存在。不論是為了大明,還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註定了常延齡都不得不和陛下站在一起。
秀峰,你的任務是儘快和宮裡那位取得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