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錢楓林之言,王寅贊同的點點頭。他雖然擔任戶部侍郎之職,閒暇時沒少看揚州以及南京附近山川地理資料,對邵伯湖的情況還是瞭解的,當初護送崇禎從淮安到南京時,王寅也路過邵伯湖,知道錢楓林說的不錯。
“要想用水攻滅滿韃十萬大軍,必須十倍於邵伯湖之水才能辦到。”王寅說道。
“十倍於邵伯湖之水嗎?”陳越神秘的一笑,“並非不能辦到。”
“侯爺您是說?”王寅先是一愣,然後恍然大悟。
陳越微笑著點點頭。
錢楓林迷惑的看了看二人,低頭尋思了一會兒,也明白了過來。
“邵伯湖之北即是洪澤湖,整個淮水都流入洪澤湖中,水量之浩大豈是十個邵伯湖能比?
不過洪澤湖距離揚州太遠,即便掘開大堤,恐怕難以保證洪水按照我們想的方向流淌。
而洪澤湖大堤決口必然會淹沒無數村莊,淹沒將要成熟收割的麥子。
百姓們先是水災然後顆粒無收,必然會生靈塗炭。
這些侯爺你都想好了嗎?”
王寅神色十分嚴肅的問道。
事實上自從黃河改道奪淮入海以來,淮河失去了入海口之後縷縷氾濫,遂形成了波瀾壯闊的洪澤湖。
嘉靖萬曆年間,河道總督潘季馴四次治理黃河淮河,在洪澤湖沿岸修築了高家堰等大堤,人為抬高洪澤湖水位,同時束縮黃河下游河道。
淮河黃河之水在清口相會,匯在一起後沿著河道向大海流去,極高的流速帶走了淤積的大量泥沙,從而使得河道變寬。
此為束水攻沙之策。
自從潘季馴治理黃河之後,數年時間黃河淮河不再氾濫。
然而崇禎登基以來,朝廷整日忙於對付叛亂的流賊和關外的建奴,根本無暇整修河堤、治理黃河淮河,這些年來黃河入海河道淤塞嚴重,時常氾濫成災。
淮河入海不順,大量的河水流入,使得洪澤湖水位連年上升。由於東南兩面有高家堰等湖堤阻擋,氾濫的湖水便時常淹沒西面的泗州。
而若是扒開高家堰大堤,洶湧的湖水將向南滾滾而下,還不知道多少村莊百姓會被淹沒。
淮河之水滾滾向南,在清口自然敵不住黃河水,黃河水也會倒灌入洪澤湖中,從而使得洪水越發的大。
想想兩年多前,僅僅是扒開了開封北面黃河大堤,整個開封都被黃河水淹沒。
洪澤湖水位沒有開封處黃河水位那麼高,可彙集了淮河黃河之水,水量之大不虞多讓。
可以想像洪澤湖大堤一旦決口,揚州一帶必將會成為一片澤國。會給百姓會帶來多麼大的災難?
所以王寅才會有此一問。
聽了王寅的話陳越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若是揚州被滿韃攻下,橫山公以為這揚州城數十萬百姓會有什麼樣的遭遇?”
問罷不等王寅回答繼續道:“在泗州在揚州,滿韃八旗兵已經摺損了五千多,滿酋多鐸早就放話,揚州城破之後十日不封刀。
到時恐怕這滿城數十萬軍民,能活命的寥寥無幾。
這還只是揚州,南京呢?大明其他地方呢?又有多少無辜的百姓會死於滿韃的屠刀之下?
掘開洪澤湖大堤固然會造成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可若是能消滅城外這十萬清軍,我平南軍就可全軍回援南京。
如此才有可能挫敗清軍的攻勢,拯救大明於危難之際。
若是能以生靈塗炭換取大明轉危為安,造成多少罪孽我陳越願一人承受,哪怕死後墜入十八層地獄,我陳越也絕不後悔!”
陳越鏗鏘有力的說著,臉上露出決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