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人是很迷信的,講究相由心生,所以大明科舉的時候,相貌是必過的一關,一個舉子只有相貌堂堂,才有資格做官,若是長得獐頭鼠目、猥瑣不堪,對不起,哪怕你才華蓋世,也絕不會取得功名。
當官要講究官威,更何況是一國之君,皇帝!
所以,在很多人看來,既然李自成瞎了一隻眼,破了相,那就沒有了做皇帝的可能,從古至今,你見過瞎眼的皇帝嗎?
面對陳越戲謔性的嘲弄李自成的瞎眼,鐵獅子內心突然生出強烈的怒火,可是他卻偏偏發作不得。
一夜就這樣過去,第二天一早,闖軍開始發動試探性進攻,一門門繳獲的火炮擺列陣前,對著城頭開始發射。炮聲隆隆,直震得滿城皆驚!
北京城牆上修築了諸多的炮臺,這個時候自然要對闖軍反擊。可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眾多的大炮卻沒有幾門能夠打響,關鍵時刻,火炮不是炸膛就是滅火,京營炮手的訓練強度可見一斑。很多人已經太久沒有摸過大炮,炮膛裡鏽跡斑斑也從來沒有清理過,武備鬆懈竟至如此!
炮聲隆隆,城頭被炮彈砸得磚石亂飛,一枚炮彈徑自落在城頭,高速轉動著從一個京營士兵身上擦過,那士兵發出慘絕人寰的叫聲,一條胳膊已經被炮彈削去,炮彈去勢未減直撞在另一個士兵胸口,那士兵一聲不坑的栽倒在地,身體被撞得像個麵糰一樣癱在了地上。炮彈在地上滾動著,直接撞上了女牆才停了下來,京營士兵們的慘呼還在不絕於耳。
城下,藉著炮火的威勢,一隊隊的闖軍士兵舉著雲梯向城牆撲來,要對外城發動強攻。雖然已經派出了談和的使者,可為了給明軍施加壓力,攻城還是必要的。
看著烏泱泱撲過來的闖軍,城頭上的明軍戰戰兢兢,幾乎舉不起手中的武器。城內的京營部隊先是被李建泰帶走一批,然後襄城伯李國幀又帶走了三大營於城外迎敵,現在就連戰鬥力孱弱的京營兵也只有兩萬多,分佈在長達數十里的城牆上,一個人需要守數個垛口。沒有辦法,官府下令,徵發城內百姓守城,規定每戶需要派一個男丁上城。每人塞給一件武器就給趕上了城牆。
所以城牆上的百姓要比京營兵還要多。京營兵尚且不濟,更何況這些被強徵的普通百姓,闖軍稍一進攻,很多人嚇得屁滾尿流,哀嚎聲響成一片。
城牆上,唯一能夠正常反擊的,就只有守衛永定門的西山軍了。
在陳越的指揮下,火銃兵和弓弩手一人佔據一個垛口,舉著火銃張開弓弩,衝著下面的闖軍開始發射,彈丸如幕、箭矢如雨,把蜂擁而來到達城下的闖軍籠罩其中,這些被驅趕著攻城的大都是剛投降不久的明軍,身上穿著的還是以前的破衣爛衫,根本沒有盔甲防護,只是一輪攻擊,便有百十個闖軍慘叫著倒在了箭雨彈幕之下。
城頭的西山軍數量一千五百人,將近一半都是弩弓手和火銃兵,強大的攻勢一下子把攻城的闖軍打蒙了。看著身邊不時有人死在箭雨之下,這些前明軍們慘嚎一聲,拔腿轉身就退。投降了新主子並沒有讓他們的勇敢多出幾分。
一些闖兵撤退,帶動了更多的人跟著撤退,呼啦一下,攻打永定門的闖軍就撤了下去,只在城下留下了百十具屍體。
遠處一支闖軍精銳迎向撤退下來的闖軍,舉起刀槍不由分說的處死了逃得最快的幾個,然後開始整理逃兵的佇列。
闖軍也不知無敵的,也能被打退啊!城頭的百姓和京營兵見西山軍如此善戰,心不由得放了下來,一個個的也不再那麼驚慌失措了。
一場小勝根本不足以讓陳越動容,因為他知道只要肯守,以北京城牆的堅固,守上幾個月也絕沒有問題。
而城外的闖軍也沒有多麼的精銳善戰。可問題是,面對洶湧而來的闖軍,面對著天下滾滾大潮,又有多少人願意死守,多少人想著獻城投降,想著在新主子面前邀功請賞?
永定門是守住了,其他城門呢?
“大順軍進城了,大順軍進城了!”就在此時,一片喧譁聲從遠處傳來,然後便見到一騎飛快而來,順著馬道直接上了城牆。
“中丞大人,西便門監軍太監曹化淳開門投降,闖賊已經從西便門攻入外城!”劉能急促的衝著陳越稟告道。
啊!陳越大吃一驚,他能想到遲早會有人投降,卻沒想到會如此之快。這才多長時間?大順軍圍城也才一天,都還沒怎麼正兒八經攻城呢,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撤吧,撤往內城!”陳越嘆息了一聲,吩咐道。
局勢進行到這個份上,自己來勤王看來是真的錯了,說不定救不了崇禎還會把自己搭上。
隨著陳越的命令,城頭上的西山軍士兵開始魚貫下了城。
“陳巡撫,你幹嘛去呢?”監軍太監王德化正在城樓裡招待來勸降的杜勳,聞聲出來驚問道。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西便門已經破了,我要帶軍去內城。”陳越隨口說道,轉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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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公,你看我沒說錯吧,歸順大順乃是大勢所趨,您再猶豫可就來不及了,趕快下令開啟永定門投降吧!”杜勳在一邊喋喋不休道。
“怎麼?王公公你要獻城投降?”陳越聞聲停下了腳步。
“這個,陳巡撫啊,你看情況已經這樣了,咱們再守下去也沒有意義,要不,要不咱們一起降了吧。”王德化猶豫了一下,對陳越道。
“呵呵呵,”陳越冷笑了起來,“我陳越可以降,這些士兵們也可以降,可是你王公公怎麼能降?你可是陛下最信任的家奴,他把這永定門城守交給了你,你就這樣降了,對得起陛下嗎?”
“我,我,我......”王德化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陳大人,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形勢比人強,你不為自己考慮考慮,也得為你的部下們考慮考慮啊。”見王德化被罵的說不出話來,杜勳硬著頭皮勸道。
“哼,我陳越只知道為人臣子則當為君分憂,出賣主子賣國求榮的事情可不幹!”陳越冷冷一笑,“你們既然選擇了投降闖賊,落在我陳越手裡就只有一死!”
說著揮了揮手,兩個親衛舉起了手中的手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