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現在沒事兒就樂意搞搞衛生。”
“那你挺勤快的,畢竟在這兒也沒有保姆。”初簡聳聳肩,“但我已經有拖把了,你自己拿回去用吧,反正也不多。”
韓競之看起來失望極了,他為自己辯解著:
“你走了之後我就請過一次家政,平時都是我自己打掃的,我還知道擦不幹淨的地方可以用小蘇打兌水刷一刷。”
初簡把其中一個拖把拿過來。
“行了吧,現在你可以回去拿小蘇打拖地了。”
“哎,還有這個。”
韓競之不知道從哪裡又變出個保溫盒,眼睛上瞅瞅下瞅瞅,左瞅瞅右瞅瞅。
“今天超市食材買一送一……呃,反正就是,就是我今天不小心做多了,浪費可恥。”
初簡在等四十分鐘外賣、吃自己做的毒物、韓競之的保溫盒之間權衡了幾秒,伸出了罪惡之手。
“那我走了。”
見他收下,韓競之看起來就像高考交完最後一科試卷那樣邁著步子離開,沒一會兒又摸著鼻子回來,尷尬地領走被落在原地的拖把。
初簡抱著沉甸甸的餐盒和一根被韓競之降低身價變成附贈品的拖把進了門。
上天一定是邊打遊戲邊摳腳邊給人類設定出廠預設值的,否則人類的品控怎麼能有這麼大差別,初簡就覺得輪到自己的時候上天大機率吃到了個壞掉的栗子派,要不然就是發餿的蘋果撻,所以一怒之下收走了自己所有的廚藝天賦點。
否則怎麼解釋明明他完全按照教程操作,結果還是能做出一灘黃綠色不明物。
時隔兩個季節又吃到熟悉的味道,有幾個瞬間初簡忘記自己正身處一個人生地不熟出門靠導航的地方,沒出息的覺得好像和在家裡呆的時候沒兩樣。
啊,好討厭,這算什麼,韓競之到底想幹嘛。
初簡彷彿故意要和韓競之作對,四月份,氣溫還沒有回升,初簡就跟個傻子似的穿著短袖走來走去。
他第一次走進辦公室的時候,韓競之的腦袋從電腦後露出來,初簡看到他呼吸困難一樣朝這邊看,坐在位置上好像一個充氣河豚,變得更高更大了。
來啊,繼續說啊,繼續當個煩得要死的人。
他坐在窗邊的工位上,韓競之頻頻朝這邊張望,初簡的心變成被貓抓著玩了三年的勾絲毛線團,隨便一個炸開的線頭都可以充當引信,然後像炸彈一樣爆掉。
螢幕上的所有色塊扭來扭去,成了長著大象耳朵和豬尾巴的尖叫幽靈,椅子腿在地磚上小跑兩步,發出不滿的抗議,初簡的耳朵豎了起來,眼睛還死死盯著電腦。
好的,就這樣,過來發表一番能把人氣成焦炭的廢話,這樣他就能把那根該死的倒黴拖把丟回去,然後一輩子不讓這個人見蛋寶。
“那個……我今天,多拿了件外套。”
嗯,然後呢,快點說,最好趕緊講講那什麼不聽話的熬夜導致的健忘症,還有好像得了就會馬上死的風濕。
……
嗯?初簡疑惑地望去,韓競之還舉著那件莫名其妙出現的外套站在對面。
“就沒了?”
“什麼沒了,這件不好看嗎,我還有件藍的你要不要?”
“啊啊啊。”初簡煩躁地把滑鼠扔到一邊抓著自己的頭發,在桌子底下蹬著腿,“我說你是真的降職了嗎?還是遇到了什麼比吃到老鼠屎更倒黴的衰事。”
韓競之又把外套往前遞了遞,初簡一把奪過來,披麻袋一樣掛在身上。
“我沒有降職啊,但確實遇到了倒黴事,你能想象到嗎,你不在的每一天我都很倒黴。”
“我才不聽。”
初簡捂住耳朵跑走,跑到很遠很遠的一棵柳樹下,對著空氣拳打腳踢。
“你倒不倒黴跟我有什麼關系,我才要倒黴死了。”
愛情,到底是什麼東西呢?是那棵目睹穿著不合身外套的小青年在它面前又叫又跺腳的老柳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