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了搖頭,莊渚玉說道:“沒有。”
驟然安靜了下來,沒有任何人的叨擾,方才的混亂彷彿只是一個鬧騰的夢境而已,莊渚玉說完,卻又伸出無名指,說道:“也不是,傷到這了。”
指腹有一道非常小的傷口,滲出的血忽略不計,什麼時候傷到的他也不清楚,只是剛才刺痛了一下,隱隱宣示著傷口的存在。
“吹吹就不疼了。”很輕地捏著無名指,梁聞淵呼了幾下,另一隻手從口袋裡拿出了創可貼,極其認真地給他纏上了。
莊渚玉垂眼望著他,連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聲音裡帶著柔情,“這你都帶著。”
“隨便帶的。”纏好最後一圈,梁聞淵把包裝紙卷好收進口袋裡,“好了。”
小巧的創可貼治癒著原本不甚在意的傷疤。莊渚玉心頭微振,像是被溫柔且毛茸茸的東西包裹著。
心照不宣地沒有提起所發生的事情,莊渚玉手挨在褲子旁,輕微觸碰到了梁聞淵的手背,隨即溫暖又寬大的手握住了他的,將他的手包裹在手心裡,只是安慰情緒。
“來這裡是想去買什麼東西嗎?”只有旁邊的一家超市,其他什麼都沒有,梁聞淵問道。
莊渚玉“噢”了一聲,說沒有。
明天是梁聞淵的生日,要是讓他知道了,還能算是驚喜嗎?
“回去吧。”莊渚玉沒有鬆掉梁聞淵的手,反而是拽了一下。
“好,我們回公寓。”
路過一個又一個拐角,人群逐漸多了起來,塵世的喧囂回來了,不斷有人從梁聞淵的身側經過。莊渚玉忽然緊攥了一下樑聞淵的手指,開口道:“你問我的那晚,說他出了車禍意外而亡其實也是騙你的,和你講講他當年是怎麼死的吧。”
他磕了藥,他自己發了瘋站在山崖邊,莊渚玉都說了。
“那時候我在想,如果他能從山上掉下去就好了,這樣的話,我和姑媽就再也不用看著他的臉色了。他站在那裡沖著我招手,見我一直不過去,生氣了,於是他拼命拉著我,想讓我從欄杆跨過去,我掐他的手臂,打了他的頭和胃。”
“力量懸殊太大,我又找不到其他的工具,我推了他幾下,他吃了藥之後精神不正常,變得很奇怪,最後一下推搡的時候,他踉蹌了幾次,便從山上摔了下去。”
“我也沒想到真會如我所想,他掉下去了。”沉默了會兒,莊渚玉手心有一層薄薄的汗,目視前方,“我很壞吧。”
“你不壞,不要那樣想,”梁聞淵停下腳步,有些焦急,“全都是他的問題,像他那樣的人,早都該受盡折磨。”
“你很好,你特別好。”
擁抱是最好的安慰方式,莊渚玉被抱在懷裡,跌跌撞撞了兩步,下巴擔在梁聞淵的肩膀上,他猶猶豫豫地回抱著,力度很輕,胸口鈍痛了下,連帶著睫毛都情不自禁地震顫著。
耳邊被隔了層玻璃罩,莊渚玉傾聽著心跳的聲音。
抱著他的這個人,是認真地在關心他,在為他付出珍貴的情感,願意去守護他,因為他的一舉一動和經歷而牽動情緒,也在真切地喜歡他......
莊渚玉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我到底哪裡好了。”
“哪裡都好,是我見過最好的人。” 沉悶的呼吸聲證明著彼此的存在,梁聞淵嗓音很低,“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驀然怔住,像是被什麼擊中了,說話時感受著震動,莊渚玉以為自己不需要愛,愛這種東西很奢侈,也很不值一錢,需要的時候視若珍寶,不需要的時候輕易拋棄。
對莊渚玉來說,確實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卻在這一刻,莊渚玉察覺到被愛是一件特別觸及真心令人動容的事情,被愛的時候還是會滿心酸澀。他眨了眨眼睛,心率尤為不正常,似乎馬上就要從肋骨跳出來。
莊渚玉主動結束了擁抱,梁聞淵後知後覺說了什麼怪話,面容有些不知所措,也對這個突然結束的擁抱感到忐忑,認為自己是做錯了什麼,也說錯了。
“......怎麼了?”沒開口成功,梁聞淵說了兩次。
頓了兩秒,莊渚玉眼底帶著濃烈的情愫,他湊近了一步,打破兩人之間的安全距離,面孔在柔和光源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先是牽起梁聞淵的手腕,手指在脈搏的地方摩挲著,感受不到跳動,但可以猜測出其誇張程度。
路燈故障閃了閃,莊渚玉閉上眼睛,拽著梁聞淵的領帶欺身吻了上去,觸碰的瞬間,愉悅又滿足的神經訊號傳輸全身,微妙又酥麻的感受像巨浪掀翻著他的內心。
他坦蕩地吻著梁聞淵,硬殼也在悄悄破碎。
梁聞淵受寵若驚,被吻的時候還睜著眼睛,久違地失去了主動性。
分開了,剛想說話,莊渚玉就用令人沉溺其中的眼睛看著他。
“梁聞淵,明天我有話想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