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渚玉怕她為自己操心,也有些惜命,所以租房的時候一定要選擇配套個室友。
經營隔壁咖啡店的溫臨家裡貓貓悄悄過來串門,是一隻純白高地,莊渚玉放下畫筆,蹲下身去摸它,手感軟綿綿的,像午後的陽光一樣。
莊渚玉不喜歡和其他人有肢體接觸,但他很喜歡摸貓摸狗。
“你把他的聯系方式給我吧,先打個電話問問。”想拿貓咪梳毛器的手頓住,莊渚玉看見了討厭的人,吐出最後一個字。
“我現在就發,不行的話我幫你物色下一個。”寧海也怔了下,笑著,“怎麼聽起來像是在幫你找物件似的。”
不知究竟是對誰說話,莊渚玉站起來,面容清冷道:“我不找物件,對戀愛這種事情不感興趣。”
面前站定的是前室友唐卓,懷裡抱著門外地上的那束玫瑰,特意做了發型,噴了刺鼻的香水,嘴角彎出刻意的笑容,說道:“是沒看見我送給你的花嗎?你這幾天搬出去了,我很擔心你,回來住吧,或者我搬出去也行。”
“有點事,待會再聊。”莊渚玉忽視他的話,掛掉了寧海的電話,退後兩步,沒有多餘的動作和神情,直截了當,“你很難聞,請你出去。”
唐卓哽住,揪起自己的外套聞了下,滿鼻腔的刺激香水味,他尷尬笑道:“那我下次換掉這瓶香水,花收下吧。”
“沒有下次。”莊渚玉討厭這類難纏的家夥,他開啟玻璃大門,做出了“請離開”的手勢,句式客氣,語氣嚴肅,“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拒絕你是因為不喜歡你,不要再做無用的糾纏,念在曾經我們做過一段時間的舍友,我不想鬧得很難看,你明白嗎?”
“明白,但是......”唐卓欲言又止,做出一副為難的神態。
“不要再來打擾我了。”莊渚玉並不願意把時間和精力花費在這種事情上,這讓他覺得煩悶,頭驟然疼了一下,他下意識摸了下産生痛感的地方,突然有些累。
桌面上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是個陌生號碼,莊渚玉本能般接聽了,對面低沉的聲音響起,語氣沉穩得像精密的機器人,聽上去毫無情緒波動。
“你好。”
莊渚玉心中憋著一口氣兒,狀態沒調整好,他跟著打了聲招呼,語氣算不上多好。
對面比起說是不介意,更像是壓根不在意,他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我是朋友推薦的合租室友,請問明天晚上有空嗎,面談可以的話,希望能盡早合租。”
“可以。”莊渚玉訝異於這位陌生人的聲音,在他看來,這就是他所想要找的那類人。
淡漠、寡言、事少、做一切事情基於高效的基準上。
對話內容在靜默的畫室中聽得一清二楚,唐卓納悶,“渚玉,你找了新舍友?我們之前合租不是挺好的嗎?”
“別這樣叫我,我會覺得惡心。”莊渚玉下了最後通牒,“帶上你的花滾出去,我對花粉過敏。”
電話那頭原本想說話,被這樣一截,便保持著沉默,像處於第三視角觀察一樣,對所發生的事情漠不關心。
唐卓沒說話,眼神複雜,抱著花離開了。
人終於走了,莊渚玉發自肺腑輕聲透露心扉,“好煩。”
說完才想起來電話沒掛,他緊接著將手機放到耳邊,表示歉意,“抱歉,處理點事情,讓您見笑了。”
“沒事。”語速很快,又有些敷衍,背景音有雜聲,聽起來也是在處理著什麼事情。
“對了,你朋友和你說過我的合租要求嗎?我想找一個可以幫忙照看下我的人,只要別讓我昏死在房間裡就行,差不多就打個120急救,我可以多付房租,你也可以提其他需要。”
對方緘默,似乎是在考慮這個基本要求。
這條要求聽起來是件小事,但畢竟是兩個陌生人,連搭夥都算不上。人類相處講究血緣和利益,幫忙這種事情屬於意料之外。
等了半分鐘,對面安靜得過分,似乎根本不存在人一樣,莊渚玉看著空白畫板,他倒是挺想試試和對方合租的。
他喜歡省事兒的人,喜歡猶如機器人一般很少講究感情的人。
於是他爭取了一番,再次挑起話題。
“忘了自我介紹,我叫莊渚玉。”
“我平時很忙。”
默契地同時出聲,莊渚玉明白這是成年人婉拒的話術,有些可惜,但也沒什麼,莊渚玉輕輕“嗯”了一聲。
但對方似乎在聽見自己名字的時候,發出了某種氣音,大機率是錯覺,莊渚玉並不多想。
他收拾著自己的措辭,想禮貌說再見。
卻沒想對方先一步說話。
“但可以接受你提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