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昭的表演無可挑剔。
屠小寶站在排練室門口，清晰地意識到孔昭在這段獨白裡表達出的掙紮、痛苦和思索是自己根本就無法企及的。
顯然，所有人都這麼認為。
“太棒了！太棒了！”老師帶頭鼓起了掌。
“幸虧你趕回來救場，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班長說。
“昭哥就是牛！”一個男生說。
“哈！咱們這次算是因禍得福了！”另一個男生說。
眾人一時安靜下來。這話雖然不好聽，但似乎根本沒有辦法反駁。正是因為屠小寶的缺演他們才有了最合適的哈姆雷特，排練效果比之前好了太多。
“大家不要這麼說……”孔昭有些為難。
“明白明白，”剛剛那個男生說，“你們幾個都簽了他家旗下的公司嘛。”
屠小寶把臉埋進衣服領子裡，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走出教學樓，往日最熟悉的大學校園彷彿陡然間變成了雪花球裡精美的玩具模型。他第一次看清了周圍的世界，就像楚門第一次看見了天空的裂縫。
學校裡新修的大劇院是爸爸捐贈的，他參加的學生社團是爸爸資助的，他班上那些總是捧著他誇獎他的同學都是爸爸公司簽下的……
爸爸給他創造了一個永遠陽光明媚的世界，用那些沾著血的錢。
……
“小寶？是你嗎？”一個人叫住了他。是趙佳。
屠小寶茫然地抬起頭，把趙佳嚇了一跳。
“小寶，你怎麼哭了？”
“我沒有哭。”屠小寶手忙腳亂去擦眼睛，卻發現整張臉上都是淚痕，兩隻手怎麼擦也擦不幹淨。
趙佳體貼地沒有追問，拉開書包一陣翻找：“我給你拿紙巾，別這麼擦，眼淚鼻涕糊成一把了！”
屠小寶接過紙巾擦幹淨臉，這才發現趙佳大包小包的，還拖著行李箱，很吃力的樣子。
“學姐，你需要幫忙嗎？”
“要！”趙佳趕緊說，然後有些不好意思道，“醫院那邊空出一個宿舍，我運氣好申請到了，想著一趟就能把東西搬完，真是太高估我自己了哈哈！”
屠小寶接過趙佳身上最重的兩個揹包，趙佳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因為封鎖了訊息她並不知道屠小寶被綁架的事情，醫院裡小範圍流傳的八卦她也沒有聽說。他們上一次見面還是那天在食堂。
趙佳撿起上回聊天的話頭很自然地提起了虞維森：“前陣子我們醫院派了一批骨幹出國做學術交流，其他醫生現在都還沒回來，就虞醫生，開完會立馬回國，一天都沒在紐約多停留！”
聽到虞維森的名字，屠小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虞醫生真是歸心似箭啊！”趙佳笑道，“怎麼樣，有沒有很感動？”
屠小寶又想哭了。
他不是為了我回來的。
出了校門正準備打車，卻見一輛黑色賓利停到了他們面前。
梁秘書從駕駛座上下來，畢恭畢敬道：“少爺，我送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