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剛才手掌相牽的時候,對方的手似乎都比記憶裡寬大的很多,指節覆上了一層薄薄的繭。
從激動中逐漸平複下來,宋述意識到,他們兩個,是實實在在地錯過了六年的時光,他印象裡的相伴與告別彷彿就在昨天,但是在陳頌這裡,他獨自一個人經歷了自己完全沒參與過的六年。
六年,那麼多天,那麼多秒……
松果都長成小樹了。
陳頌還是那麼喜歡自己嗎?
這份情感和他記憶裡的還是一樣的嗎?
宋述想起,候機大廳裡的那些人是陳頌的同事。
同事……他已經工作了嗎?
他做了什麼工作?現在在哪裡生活?
宋述對這些都一無所知,他想要問,卻又不知道從哪個話頭開始問才好。
當然,他更不知道的是要怎麼去解釋,解釋自己的身份,解釋自己的不告而別。
雖然陳頌好像已經知道了,但他還是要自己親口給他一個解釋。
當然,也要道歉——在抉擇的時刻,他最終背棄了自己的承諾,丟下了陳頌。
車上還有司機在,宋述憋了一肚子話卻說不出口,他現在也沒有手機,只能坐在那幹巴巴地等待,心情在漫長的自我懷疑變得七上八下起來。
陳頌……應該沒有太生氣吧?
應該還是喜歡他的吧?不然也不會幫他種松果,還一直等自己到現在。
陳頌真的在等他嗎?還是隻是單純地因為相識一場才幫他這個忙?
他在這胡思亂想了一通,身旁的陳頌卻八風不動,面上看不出什麼波瀾。
陳頌看起來很平靜,但就是這份平靜反倒讓宋述心裡越來越沒底。
宋述更希望他能罵自己一頓,或者像以前那樣跟自己鬧一鬧脾氣。
他只應對過嘴硬生悶氣的陳頌,沒見過像現在這樣看不出具體情緒的陳頌。
似乎察覺到宋述在看他,陳頌側頭望向宋述,和他安靜地對視。
宋述望著這雙和記憶裡略有偏差的眼睛,恍了神,砰砰亂跳的心髒頓時安定下來。
的確,陳頌身上出現了很多他不熟悉的變化。
但是對視時,他眼神裡的東西宋述很熟悉。
保護,珍視,心疼。
沒有一點變化,和記憶裡一模一樣。
陳頌……還是喜歡他的。
於是宋述就大膽起來,趁著司機看路的時候,他藉著衣物的遮擋,悄悄用手指勾住了陳頌的手。
陳頌看他一眼,沒回握,但是也沒掙脫出來。
宋述撓了撓他的掌心,用口型說:“……對不起。”
其實還有很多想說的,但是條件受限,口型能表達的只有這一句,也是他最想說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