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量看起來至少能夠五六個人吃了。
“沒事,吃不了我一個人放冰箱裡慢慢吃唄。”張奶奶把筷子遞給他,“還有面呢,等你和你爸走了,我再烙點新的給小宋送過去,這孩子自己在家,肯定不會弄這些。”
陳頌接筷子的手微滯,“那……宋述怎麼不直接過來吃?”
……
昨晚他吻過自己指尖後就松開手,接著退後兩步回到了正常距離。
只不過對面的宋述還是呆愣愣的,像被點了xue一樣站在那裡。
陳頌看到他那副模樣,心裡有些慶幸。
僅僅是一個指尖吻就把人驚成這樣……果然宋述剛才答應他只是因為心軟了吧。
他想,畢竟就像宋述自己說的——他是他最重要的朋友,所以臨行前,他才願意做出讓步,允許自己親他。
還好,他說過不趁人之危,知道適可而止,當時沒有真的吻上去。
後來因為時間也很晚了,他們就沒再去別的地方繼續逛,而是開車回來了。
在回來的路上,宋述一直側頭看向窗外,一句話也不說。陳頌也沒出聲再擾他,只是安靜地把人送回了家。
直到剛才聽見奶奶提起宋述,陳頌才藉此重新提到了和他有關的話題。
“我剛才是給小宋打電話來著,喊他早上一起來吃春餅。”張奶奶搖搖頭,“但是小宋說今天初五,得迎財神,小賣部也該開業了。他趕著去開門,來不及吃飯。”
“沒事,等晚上他回來了我再把春餅給他送過去。反正春餅這東西早上吃晚上吃都一樣,這不是你要回去了嗎?所以咱這才早飯就吃上了。”
“……哦。”陳頌夾起一筷子炒酸菜 ,放在薄薄的春餅中間,慢慢捲成一個小卷。
咬下去,柔軟的餅皮裡夾著爽脆的口感,在唇齒間溢位滿滿酸香味。
他突然想起來和宋述初見的那天,幹淨清秀的男生捧著碗,晚飯時滿足地啃酸菜排骨的模樣。
“回學校了還是要好好學習,跟導師什麼的搞好關系,到時候好順利找個合適的工作。我聽你和你爸之前說要租房子擱外邊住?那也行,就是得多看看,多比比,租房子這事再貴也不能心疼錢,我前一陣看新聞說什麼……有那種串串房,人住進去容易得白血病,咱可不行住那種房子……”
臨行前老人總是避免不了要念叨,恨不得一次性把所有要注意的事情都給叮囑全了。
這頓飯吃完,張奶奶才戀戀不捨地停止了囑咐,轉而進屋拿出各種各樣的年貨出來。
“這香腸都是自己灌的,三肥七瘦,沒有新增劑,你們拿點回去,平時熱了就能吃。”
“這些幹果都裝走吧,我一個老太太本來牙就不好,不愛磕這玩意,都拿走吧,省的浪費了。”
張奶奶一件件地把東西遞給陳頌他爸。
“後備箱地方大,剛好多裝一點。”
陳立賓一邊接過年貨,一邊像之前那樣勸說張奶奶跟他們一起走,住更舒適的房子,並且也方便已經事業有成的兒子養老。
張奶奶依舊笑著擺手拒絕,“老了,不折騰了,都習慣了,還是就在這繼續待一輩子吧,你們有時間能回來看看我就行了。”
等所有東西都裝載妥當,陳頌沉默地拉著行李箱站在門口,薄唇抿成一條直直的線。
陳立賓順手接過他的行李箱時,有些驚訝地問道:“你這行李箱怎麼就剩三個輪子了?”
“……來的那天在路上磕壞了。”
刺骨的寒風刮在身上,原以為會很好說話的男生拒絕了他搭車的請求,於是他只好頂風前行,隨後不堪重負的行李箱在顛簸的路面上磕掉了一個輪子。
想起當時的場景,陳頌繃直的唇角忽然洩出一絲淺淡的笑意。
怎麼說……果然世事難預料,磕掉的輪子最後被毫不猶豫地扔進了垃圾箱,但誰又能想到,來時他曾避之不及的漂亮小冰山,臨走前卻化成了他心尖上的一捧雪。
最後,他看了一眼時間,下定決心道:
“還有點時間,我去一趟小賣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