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麼一鬧,宋述感覺剛才錯亂中加快的心跳好像又恢複了原狀。
“你不困嗎?”宋述打了個哈欠,“明天還要起來呢。”
晚上了,他的葉綠體都罷工了,宋述的睏意一般都來得很迅速。
“睡吧。”陳頌輕聲說。
宋述動作迅速,鑽進了自己的被子裡。
宋述的被子放在了靠牆的一側,他把自己整個人都縮排被裡,只露出一個腦袋在外面,然後往牆角的位置貼了貼。
“……我睡覺不擠人。”陳頌看了看他的模樣,說道。
“我也不擠。”宋述又裹了裹自己的被子,確保身體的每個部位都籠罩在溫暖的被窩裡。
陳頌無奈地繼續說:“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把自己的位置弄得那麼遠。”
宋述搖搖頭,閉著眼睛說:“不是的,是因為這樣睡有安全感。”
當松樹的時候只能天為被,地為床,風即使再大,也得硬挺挺地那麼受著。
雖然說,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風。但是這個風非必要還是不出現為好。
所以溫暖的,有遮擋的,全方位無死角能護住他的被窩,給了宋述無可比擬的安全感。
進可迎風,退可蓋被,這才是松樹該有的完美生活狀態。
陳頌聽了他的話,卻是一怔。
為什麼宋述會渴望安全感?
他仗著黑暗,視線毫無保留地在宋述身上逡巡,從他在被子下裹成一團的身體,到他露在外面的深棕色的發頂。
宋述曾經是個孤兒。
想到這,陳頌只覺自己的心髒彷彿被誰用手戳了一下,泛上些酸酸軟軟的感覺。
或許是太困了,宋述對這直率放肆的目光反而並無所覺,他眼皮發沉,不再言語,漸漸地進入了睡夢當中。
陳頌默默地注視著他,直到宋述的睫毛不再發顫,呼吸聲也放緩,變得綿長而有規律。
他猜測宋述已經睡熟,這才悄悄地,往對方那邊移近。
陳頌近距離端詳著他的五官,眸光微閃,像是思量著什麼。
終於,陳頌伸出手,緩緩地,撫上了宋述的臉頰。
下一秒,他的大拇指下意識地輕輕摩挲了一下。
是軟的。
陳頌強忍著,按捺住自己翻湧澎湃的心緒和慾念,收回了手。
再不放手,他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堅持著忍下去。
陳頌不敢再看宋述,悄聲退回自己的位置,而後背過身去,輕輕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他沒看到的是,身後的宋述,突然睜開了雙眼,那眼神中帶著些許不確定,正看向陳頌的背影。
宋述的睡意被陳頌剛剛的動作祛除了大半。
本來他差不多已經睡著了,但陳頌的手一摸上他的臉,他就立刻感受到了。陳頌手上的熱度不容忽視,隔著面板,一路傳導進他的心髒。
陳頌……這是在幹什麼?
宋述目露困惑,卻想不透對方這麼做的理由。
難道是遲到的那天早上,他叫陳頌起床之前捏了陳頌的臉,其實被對方察覺到了?所以現在陳頌才摸了回來?
如果真是這樣,那當時陳頌裝睡沒有戳穿他,禮尚往來,自己現在也不好張口點破。
於是宋述重新闔上眼皮,放輕呼吸,再度醞釀起之前溜走的睡意。
繁星點點,月色朦朧,微寒的夜風似是也不忍幹擾這般祥和寧靜的夜晚,不再呼嘯,只是輕輕地掠過窗沿。
陳頌比之前提早醒了二十分鐘。
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陌生的鬧鐘鈴聲叫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