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人是個好官,不光百姓們這麼說,周天子也這麼說,可能連天上的?34??仙都這麼覺得。
然而,蘇季這個做兒子的,卻不苟同。
作為一名合格的花花公子,很多事情他都習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每當瞧見府外“厚德載福”的牌匾,還是忍不住要啐上一口唾沫!
無風不起浪,事出必有因。百姓都知道,但凡蘇家的公子,沒有一個能活過十七歲。有人說蘇大人做了不該做的事,禍及後代子孫;還有人說,凡是和“閻王爺”扯上關係的人,命都不會很長。
大公子外號“閻王愁”,懸壺濟世,最擅長救人,卻在救治瘟疫時染病去世;二公子外號“賽閻羅”,縱橫沙場,最擅長殺人,卻在隨周天子討伐戎族時陣亡。
蘇季這兩位哥哥,正應了那句古話:“從醫之人不能自醫,從劍之人死於劍。”
百姓們都對這二位公子的英年早逝惋惜不已,因為他們都不是真的閻王,但三公子蘇季對百姓來說,卻是個“活閻王”,倆哥哥生前做的好事加起來,也比不過他一人惹的禍事多!
全城百姓們盼天盼地,盼完了星星,盼月亮,終於盼蘇季成長到兩位哥哥去世時的年紀。
當時距周武王滅商,姜太公封神,恰好過去整整二百五十年。人們清楚地記得,那年冬天的朝歌冷的邪門,連城外百年不凍的護城河,都結了一層厚厚的堅冰。
適逢蘇季十六歲誕辰,一群痞子裹著棉襖在酒館裡為他慶生。
眾人酒足飯飽過後,一個叫花瘤兒的色鬼,姍姍來遲。他一推門,寒風呼嘯進來,吹在人們臉上,刀割似的疼,涼氣像冰泥鰍一樣往衣縫裡鑽。
痞子們連忙把門推上,驀然發現花瘤兒這隻鐵公雞,今天居然沒空手來!
瞧見他凍僵的手裡捧著一個沉甸甸的木匣,痞子們紛紛好奇地簇擁過去。可是無論誰問,花瘤兒都絕對不肯開啟那個神秘的三尺匣子。
此時,酒館裡有一位姑娘正在唱曲。
蘇季沉浸樂曲之中,對進門的花瘤兒視而不見。作為今天的壽星,他身披一件蓮青色狐裘大氅,指捻一根竹筷,附和韻律擊著碗邊兒。手上敲的節奏雖是高雅淳正的《關雎曲》,嘴裡哼的臺詞卻是低俗下流的《十八擵》。
一旁的花瘤兒聽得心癢癢,不禁對唱曲姑娘動了色心,可惜有色無膽,只好教唆蘇季:
“季哥,聽說您最近學了一招房中秘術,叫做‘採菊南山下’!不妨露兩手兒,給兄弟們開開眼?”
話音剛落,一旁的痞子們也小聲起鬨:
“季哥,採一個!”
“採朵野菊花給兄弟們樂呵樂呵!”
“……”
一句句粗鄙淫言把蘇季捧上了天。他本沒這打算,可是由於礙於面子,加上酒壯了色膽,便雙手抱拳,一口答應:
“既然你們誠心誠意的懇求了,那本公子可要大發慈悲的獻醜啦!”
痞子們嚥了口唾沫,相視一笑。
蘇季趁姑娘轉身的功夫,竄到她身後,不慌不忙地掖了掖衣角,挽起袖子,張開五指,對痞子們亮了個相,像是在說,兄弟們瞧好兒,本公子可要下手啦!
痞子們心領神會,不約而同起身拼命鼓掌。
唱曲姑娘不知所措,以為是客人們聽得起興,唱得更帶勁兒,絲毫沒注意到身後一雙髒手正向她伸去……
然而,就在痞子們將要歡呼之際,蘇季的雙手突然僵住不動,兩眼直勾勾瞪著門口!
痞子們面面相覷,循著目光看去,忽然一個個春心蕩漾,口水都流到了酒碗裡……
花瘤兒眼珠子一轉,發現門口走進一個身著綠蘿衫的小姑娘,手提一串土黃色的藥包。
見她一走進來,蘇季伸出去的手像被蜂蜇了一下,連忙縮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