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個份上,這場賭約算是定死了,兩位當事的教練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再多說什麼,說什麼都會顯得小家子氣。
尤其是衚衕洲,全峰同意參賽對他來說再好不過,他不相信一個剛剛來到省隊,之前只打過幾場外圍比賽的菜鳥能一舉在全國性的大賽當中奪魁,一鳴驚人的事情之所以驚人,就是因為它出現的機率太低了,低到近乎為零。
於是他語氣嚴厲地批評了他的隊員,臉上的笑意卻幾乎毫不掩飾地流露了出來,他還要感謝這幫愣小子,讓他原本就穩贏的局面又多了些好戲可看。
想象一下,餘順吉處心積慮地找了這麼一個所謂的“天才”來動搖他的根基,結果一上來就被搞得灰頭土臉,還得管他的隊員叫爸爸,那將是一個多麼動人的場面。
到時候這一切真的發生了,他將要扮演一個什麼角色呢?作為主教練,他少不得要當個和事佬,好好地看看餘老頭這早就該回家養老的傢伙臉上的精彩表情。
衚衕洲這樣表現是覺得自己穩操勝券,可是另一頭餘順吉的臉上卻也沒看出什麼異樣來。
他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似乎這一切與他毫無關係,就像他初次到朱山體校見到全峰時一模一樣。
沒人知道這老頭在想些什麼,也許他僅僅是腦子轉不過個來了吧。
晚上回到宿舍,他們的室友卻沒有出現,床鋪上的枕頭被子也不知什麼時候被搬空了,大概是以這種方式來表明他不喜歡全峰的態度。
全峰對此根本無所謂,他的目光放在遙遠的世界舞臺上,又怎麼會在意身邊的這丁點兒小事,像沒事人一樣,大大咧咧地該吃吃該睡睡,刷牙的時候嘴裡插著牙刷到處溜達,牙膏沫子順著手背淌下來,弄的哪都是。
反倒是金勝來,他經過今天下午訓練時這一趟算是徹底從衚衕洲的隊伍裡脫離了出來,以後就要和全峰一起,跟著餘老教練訓練了。
也就是說他們三個現在是一波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全峰要是當著全隊人的面兒叫人家爸爸,他自然是面上無光。
他看著全峰那無所謂的樣子氣的七竅生煙,越看全峰到處掉牙膏沫子越不順眼,最後無名火直衝腦瓜頂,張開嘴語氣衝的能噎人一個大跟頭,
“哎哎哎,你別到處溜達了,你要刷牙就好好在一個地方刷,一會兒你自己拖地啊!”
“哦”全峰噘著嘴讓牙刷在嘴裡快速進進出出,應著一聲又帶出一攤牙膏沫子,掉在地上啪的一聲。
金勝來氣的在地上跳起來,“你哦什麼哦!有你這樣的嗎?”
全峰被他弄得莫名其妙,說道:“我一直這麼刷牙,原來在朱山的時候你不也見過嗎,你今天怎麼這麼大氣性?”
“在朱山誰管你是誰,現在是現在!”
“現在有什麼不一樣?”全峰對他咔吧咔吧眼睛。
“你是真傻還是假不知道?我說的是你刷牙的事嗎?”金勝來跑到門後將拖把拽出來,惡狠狠地在他掉落得牙膏痕跡上猛杵,“你是不是瘋了,你以為你贏了我就能上天了?這隊裡哪個傢伙都比我強,也沒見他們得個冠軍,你就那麼願意給人當兒子?”
全峰撇他一眼,“誰說我就得給人當兒子,你怎麼不覺得他得給我當兒子呢?”
“你?你!你哪來的這麼多自信!”
全峰跑到宿舍內的獨立衛生間裡把牙膏沫子一口吐掉,又接著水龍頭漱了漱口,將嘴唇邊上沾的水一把抹掉,說道:“自信點不好嗎?”
“可是自信是自信,實力是實力,你真覺得你能得冠軍?你就不怕到時候輸了,真的得管那個小子叫爹?”金勝來急了,拽著拖布堵在衛生間門口,皺著眉頭看他。
全峰瞄他一眼,便自顧自的洗臉,說道:“要是真輸了那也是願賭服輸,叫爹也得叫啊,誰讓我答應下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