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順吉年齡最大,資歷最老,他堅持要去宿舍誰也攔不住。
阿來自以為站在了胡教練一邊說話,卻不知道已經幫了倒忙,連遭了胡教練一串白眼還覺得有些委屈,蔫蔫巴巴地跟在人群最後面,再也沒有剛才的好興致了。
一眾隊員們年齡還小,並沒有聽出來他在言語間已經將提前跟胡教練有了默契的事情暴露了出來,但是瞧他這副模樣還是覺得有些好笑,一幫人在前面領著教練們往宿舍走,卻沒少拿言語調侃阿來,其實也是在發洩心中的不滿。
全峰沒這麼無聊,他靜靜地隨著大流一起走,卻在琢磨著餘教練的用意,老頭饒了這樣一個彎子,說不準他去省隊這事兒還能有別的機會。
只是他想不出這件事是怎麼跟宿舍聯絡在一起的。
結果很快他就發現,這實在是他將事情想得複雜了。
眾人來到宿舍,幾個孩子搶在前面衝進去,收拾自己凌亂的床鋪,按說體校應該是半軍事化管理,內務雖然沒有當兵的要求那麼嚴格,但是總要比一般的住宿學校標準更高一些。
可是日復一日地過這樣的日子,總有鬆懈的時候,這天早上孩子們因為省隊的教練要來試訓而早早地進入興奮狀態,床鋪雖然墊的還算整潔,可其他的東西,比如換下來的襪子、綁手帶、借來的破籃球還有一應洗漱用具全都隨即地擺在明面上。
孩子們也知道不能在省裡來的大教練面前丟人,便將這些東西七手八腳地能藏地藏,能收得收,總算趕在大人們進門前弄了個七七八八,大致上一眼瞧過去也還算過得去。
餘順吉一進門便隨便選了一個靠裡側窗戶的床鋪坐了下來,讓孩子們圍在自己身邊,挨個兒跟他們聊天,說的也大多是為什麼要學拳擊,家裡過的怎麼樣,大人們支援不支援一類的話。
胡教練跟著進了門就沒再往裡面走,一隻腳進了屋,另一隻腳還留在門外,跟一根倔強地山羊角似的直挺挺地戳在那裡,一臉地嗤之以鼻。
他一扒拉阿來的自來卷腦袋,吩咐道:“去吧,趕緊收拾,收拾完了咱們就走。”
阿來乖乖聽話,進屋之後將他留在這裡僅剩的一點東西裝進一個綠色的小書包裡,實際上,在他的爹媽告訴他這次穩了之後,在教練來之前的那個週末,他就已經將要緊的東西提前送回去了大半兒,留在這裡的也就是一點洗漱用具飯盒什麼的。
他三下兩下便收拾完了,可餘教練跟其他孩子們談得興致正濃,一點要走的意思也沒有,阿來莫名其妙地夾在了兩個教練之間左右為難,成了兩人暗中鬥氣地工具,不知怎麼辦才好,一副可憐巴巴地模樣捧著他的小書包瞧著胡教練。
其他那兩個孩子見他這樣,心中不免幸災樂禍,尤其是小五,故意纏著餘順吉問東問西,就是不讓他一點閒暇去分心瞧那邊的情況。
就這麼過了有五分鐘,胡教練終於先繃不住勁了,手握成空心拳,對著拳眼一個勁地假裝咳嗽。
餘順吉將小五攬在懷裡,對他說:“小夥子,你底子不錯,再加緊練練以後還有機會,”說著有意無意地瞧了胡教練一眼,淡淡地說道:“小胡,這孩子收拾完了,你就跟著他一起去他家裡一趟,到底還是應該當面說個清楚,哪有把孩子帶走了連家長面都不讓見的,過去殺頭的犯人都還有這個權利呢,咱們拳擊隊可不是抓犯人。”
胡教練臉色難看地要死,卻還是說道:“餘教,怎麼著也得咱們倆一起去,咱們到底還是一起來的,讓人家家裡看著也放心不是嗎?”
餘順吉樂了,“你自己去就讓他們不放心了?這是哪的話,你選的人你去就行了,我在這兒跟孩子們多聊聊,說不定還能再有點別的收穫呢,拿著公家的錢出來辦事,總得對得起人家不是嗎?”
胡教練聽老餘這話要是再說下去,估計就要直接當面戳他脊樑骨了,於是也就不再多爭競,招手把阿來叫道身邊,帶著他氣哼哼地走了。
迎面卻撞上了個瘋瘋癲癲地老太太,他多瞧了那老太兩眼,拉著阿來繞開她,嘴裡罵罵咧咧地離開了。
兩個教練本來一個在門口,一個在裡面,郎校長為了照顧兩人只好站在他們中間,對誰也不偏不向,胡教練一走,他跟著出來送,正好見到黃老太擋了胡教練的道兒。
他嚇得心裡咯噔一下,瞧了一眼餘順吉便從宿舍裡衝了出去,將黃老太攔住了,交給隨後跟著追出來的護工手裡,低聲訓斥了兩句,意思平時讓她隨便遛,今天這日子就這麼一會兒都看不住。
等他交待完了,將老太送走,回頭一瞧,餘順吉正站在門口看著他呢。
他背後冷汗忽地一下就冒了出來,餘教練卻一言不發地轉回宿舍去了。
郎校長追回宿舍,卻見餘教練像是沒發生剛才那回事似的,依舊在拉著孩子說話,這會兒已經輪到馬濤了。
郎校長湊到全峰旁邊小聲問:“你把這老教練招過來,他跟你說啥了?”想了想又覺得這樣問有點做賊心虛似的,便又補上一句,“有戲嗎,他能招你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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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峰聳了聳肩,心說這不明擺著呢嗎,這老教練來了之後,還一句話沒跟他說過呢,他上哪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餘順吉卻在這時突然開口,問道:“郎校長,按說咱們倆之間也不是什麼上下級,我也管不著你們學校,可是我聽說,你們這前陣子出了點事,有教練把孩子給逼死了?”
郎校長知道這是正題來了,當即不敢怠慢,忙說:“也不能算逼死了,那孩子本身有點性格問題,我們的教練可能訓得太狠了點……”
“影響很壞啊。”
餘順吉不等他說完便打斷道,不過從他的表情來,責備意味倒是沒那麼濃,反倒更多的是有些痛心疾首。
“咱們拳擊發展起來不容易,五十年代的時候,我十多歲,那時候就因為拳擊比賽中打死了人,結果全國禁止拳擊比賽,一下子就停了多少年,要不是阿里訪華,還不定什麼時候才再有中國拳擊,任何小事兒如果不注意匯聚在一起就會釀成大禍,教練再怎麼訓,也都得講究方式方法,我來宿舍,一來是因為那個孩子,”
餘教練指了指全峰,全峰倒沒想到他還真是有部分原因是衝著自己來的,他還以為餘教練就是利用他一下,藉機引出這個話題呢,是以臉上不由得露出了驚奇地表情,餘教練對他點了點頭。
“他名氣很大,要不然本來省裡給了名額是讓小胡自己來的,他提前可能也都運作得差不多了,我來,是我死皮賴臉主動要求跟來的,”說著他滿臉皺紋堆在一起,對全峰笑著說,“孩子,我也是編外人員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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