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體育館後牆邊緣的裂縫穿過去,就來到了那片寬度不大,卻一直從家屬樓小區延展到西側街頭的楊樹林裡。
如果說缺少了往日朝氣蓬勃的體校生在操場上拉練的體校有些蕭條的話,那麼掛了半蓬黃葉的楊樹林就稱得上是蕭殺了。
樹葉隨著秋日的冷風輕擺沙沙作響,清遠的日光從葉間的間隙透過,照在鋪滿了落葉的林間泥地上。
腳步聲落在上面就變成了咯吱咯吱的聲音,間或有已然乾透的細小枯枝被全峰的體重壓斷,發出咯吧一聲脆響。
全峰在林間穿行,漸漸地遠離了操場上為數不多的喧鬧,林中很靜,原本夏日叫的歡的蟲此刻也已不見蹤影,偶爾他的腳步驚起兩隻撲稜稜的鳥,也僅僅是跳上附近的枝頭靜靜地觀察著他這個不速之客,不發出一點兒聲響。
全峰在樹林中間停住,再走下去就要穿到對面的小區裡了,他心中納悶,那紙條的主人叫他過來又不出現到底是何用意。
體校上午第一堂早課八點鐘開始,他在體育館集合過後,從小助教那裡聽清了上午的安排,便找了個上廁所的藉口溜出來赴約。
省隊的教練果然昨晚就已經到了,在郎校長的陪同下喝了個酩酊大醉,小助教早上去獻殷勤的時候他們還兀自未醒。
此時他們應該在郎校長的辦公室大致地瞭解情況。
到了九點,就會來到訓練館,先是旁聽一堂他們的訓練課,藉此觀察一下他們平常狀態下的訓練水準,隨後,就是按照他們自己標準制定的體能測試了。
全峰算了算時間,八點半這個時間剛好卡在省隊教練下來旁聽之前,說不定對方真的有什麼內幕訊息,於是在赴約的時候又多了兩分正面的期待。
誰知道來到這兒以後除了樹影,半個人影也無。
他估摸自己在樹林裡也站了有十分鐘的時間,對方依舊沒有出現,他決定不能再等了,因為他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如果對方確實知道內幕,那麼找個藉口將他騙在這裡,讓他不能按時出現在課堂上,那麼自然就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這個時候全峰已經在內心中認定給他紙條的人就是他的隊友,跟他不對付的薛洪泉早已經離開,馬濤是個將公平看得比什麼都重的孩子,那麼最值得懷疑的物件就落在了阿來和雀斑臉小五的頭上。
可這個懷疑在一下秒就被破除了。
他在樹林中翻頭往回走,剛一轉身就聽到有人在來的方向對他說:“怎麼了,這麼著急就回去了,你不是還沒見到你想見的人嗎?”
全峰注意到從他來路的某棵樹後轉出一個人來,剛好擋在回去那條最寬敞的林間小路上。
不用說,這才是邀約他的正主,全峰頂著陽光辨認了半天,只覺得這半大孩子似乎從哪見過。
對方也瞧出他並未認出自己,便哂笑道:“怎麼的,大冠軍,這麼快就不認人兒了?看來你狂得夠快的啊?”
全峰聽著這聲音猛然回想起來,這瘦高個不就是在少年宮參賽時,他這輩子第一個在擂臺上遇到的對手,被稱作楊老二的傢伙嗎?
對於這個本該跟他再無任何交集的傢伙在這個節點突然出現,全峰隱隱有些不安,從對方的做事風格來判斷,這一切必定是都計劃好的。
冷風擦著頭皮而過,樹葉在頭頂摩挲聲響,全峰預感到今天也許要出大事了。
果然早上眼皮不是白跳的,居然在這裡應驗了。
“這幾天跟著我的人是不是你?”後世地歷練讓全峰很快鎮定下來,他與學校不過一牆之隔,想要回去也不算太難,只要打發掉眼前這個傢伙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