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什麼......”李二陛下問道。
“就怕油盡燈枯啊。”玄世璟聲音低沉了下來。
李二陛下沉默了,之前高士廉告病在家修養的時候李二陛下讓太醫院的太醫去高士廉府上給高士廉看過,太醫也說,高士廉的身體一直在損耗,建議其原理朝政好生修養。
只是李二陛下一直下不了決心讓高士廉這樣一個肱骨之臣從朝堂上退下來。
如今玄世璟也這麼說,說的比太醫要嚴重多了......
油盡燈枯......多可怕的一個詞。
李二陛下無力的揮了揮手:“罷了,你先回去吧,這事兒,朕準了,讓朕好好緩緩。”
“是。”玄世璟拱手告退。
現在的李二陛下心情是複雜的,眼見著當年跟隨在自己身邊的熟悉的臣子,一個個去世的去世,老的老,退的退。
他自己呢?是不是也老了?
少頃,端著一摞奏摺走了進來,將奏摺放在了李二陛下的御案上。
“陛下,這些都是今日朝臣們剛剛呈奏上來的摺子。”德義輕聲說道。
“嗯。”李二陛下點點頭,『揉』了『揉』腦袋,突然,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隨後開始在德義拿來的這些摺子之中翻找了起來。
“果然啊啊.......”李二陛下長長的撥出一口氣。
李二陛下翻找出來的摺子,赫然是高士廉地上來請求致仕的摺子,摺子有些厚,李二陛下翻開,一頁一頁的仔細的看著。
高士廉是長孫皇后和長孫無忌的舅舅,也算是李二陛下的舅舅了,從武德九年奉表歸唐被任命為雍州治中。當時,李二陛下正擔任雍州牧,兩人的君臣緣分就在那個時候定下了。
武德九年的時候,當時還是秦王的李二陛下與李建成矛盾加劇,高士廉與長孫無忌、侯君集等人日夜勸諫,欲誅殺李建成與齊王李元吉。後來,出了玄武門這事兒的時候,高士廉釋放在押囚犯,發給他們武器,並與他們趕到芳林門,配合秦王發動玄武門之變。秦王被立為太子後,任命高士廉為太子右庶子。
從貞觀元年到現在,任職安州,轉益州,赴蜀地,任勞任怨,做到如今這個地位,擁有了如今的聲望......
“高士廉涉獵古今,必術明達,臨難不改節,當官無朋黨,這樣一個人,朕著實不捨得放他離開朝堂啊。”李二陛下嘆息道:“只是,相對於此,朕更不捨讓他命隕在這繁雜的公務之上。”
說罷,提起御筆,在高士廉的奏摺上批了一個大大的“準”字,加蓋了自己的印章。
隨後想了想,又在奏摺之上龍飛鳳舞的寫了一段話,墨幹之後,合上奏摺,遞給德義。
“送去中書省,讓中書省的人擬旨下發吧。”李二陛下說道。
“諾。”德義應聲,雙手接過李二陛下手中的奏摺,朝著甘『露』殿外走去。
“美人白髮,英雄遲暮,終究,誰都有這麼一天啊。”李二陛下的目光變得逐漸的深邃了起來:“而朕,還能看著這天下多久呢?”
下午的時候,三個倭國人帶著他們的‘學費’到了道政坊,拜會了玄世璟,而中午的時候,工學院那邊兒也將那老師傅寫出來的東西送到了公主府。
馬車停在公主府的門口,三個倭國人從馬車上下來,開始往公主府中搬箱子。
一萬貫銅錢規規整整的放在五個箱子裡,三個人跑了五趟才將這些箱子搬進公主府的大廳之中。